第392章 亲妈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我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我夸夸星震，你都要有意见，那我还是闭嘴好了。”

柳橘察觉到那投射而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谭如馨抛开奶奶的身份，也是她的老师，撇开偶尔冒出的小性子，两人相处向来愉快。

至于阮苗，她是光看见就觉得心烦意乱，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总是控制不住那股莫名的烦躁。

真是生活安逸了，就开始没事找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奶奶话还没说完呢，身为晚辈，不仅打断了人家的话头，还不允许别人生气。

长辈都没说一句指责的话，她倒好，噼里啪啦一顿质问，末了还要挑拨离间，真是够了。

秦父对于阮苗的所作所为，始终保持沉默，只是默默观察着柳橘的反应。

他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亏欠多年的女儿，他是既愧疚又有些畏惧。正所谓无欲则刚，他想认回这个血脉相连的至亲，却又不敢像寻常父亲那样去教导指点，生怕她会因此心生芥蒂，直接拒绝相认。

当初，阮苗哭诉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没有上心，才会导致柳橘被抱错，吃了那么多苦头，这让他更加感到内疚。

得知女儿这些年生活的种种遭遇，更是心疼不已。要是当初他没有那么自以为是，认为在医院里不会出什么差错，或许孩子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了。

想着阮苗是她的亲妈，即便觉得她有些不靠谱，仍然默许她回到秦家，试图让她来打理这个家。

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里里外外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柳橘也在场，面对她亲妈的挑拨离间，秦父只想看看她的态度。她的态度，将直接决定阮苗未来的去留。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柳橘，让她觉得气氛异常诡异。她实在不好当面说阮苗的坏话，更不擅长和稀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阮苗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见她迟迟不接话，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从而影响秦父的态度，便继续拿梁星震当做突破口。

“橘橘，难道你也觉得我说错了吗？星震哪里差了？是人品有问题还是能力不足？既然我没有说错，那奶奶为什么要给我脸色看呢？”

柳橘：“……”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亲妈多少有点拎不清。

好歹也在高门大户里生活了二十年，就算别的没学会，就是偶尔见见江蕙柔这样的人物，耳濡目染也能熏陶出几分眼色来吧？不会说话就闭嘴，干嘛非要不依不饶，还抓住一件事不放呢？真是令人心力交瘁。

谭如馨眉毛一挑，那股子凶巴巴的劲头就上来了，“人品好？人品好会哄着我们橘子未婚同居？还没结婚呢！”

她这话一出口，阮苗的嘴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要不是橘橘喜欢他，怎么会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呢？说她心上人的坏话，简直就是想挨骂。

她又偷偷观察秦父的脸色，心里盘算着，这失散多年的女儿和失散多年的妈吵起来，他到底会帮谁呢？

要是帮她这个妈，那橘橘以后就只能和自己一条心了。她那么有本事，就算没有秦家，靠着她，再加上女婿又是梁星震，以后还不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要是选择橘橘，老太太就应该明白了，这个家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再敢给她摆脸色试试看。

柳橘看着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样子，既生气又无奈，瞬间开始怀疑自己回秦家究竟是对是错。摊上这么个亲妈，真是几辈子修来的霉运。

谭如馨彻底放开了，“别老是偷偷摸摸看别人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十二三岁的时候都比你强。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如一条狗聪明，也好意思学别人玩心眼，也不嫌丢人。”

阮苗假装一脸疑惑地问道，“妈，您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在讨论事情吗？您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

“我没骂人，你也是个人？”谭如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没直接点名道姓地说你，那是看在橘橘的面子上，不然早就拿大扫帚把你扫出去了。让着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捏了？”

阮苗内心的小算盘，被她一语道破，脸色顿时有些慌乱，连忙看向秦父，“我没别的意思，您看看妈，她怎么总觉得别人要害她似的？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坏人。”

秦父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完全不搭理她，头都没回，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他从来没想过亲妈会吃亏，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亲妈顶着大家闺秀的头衔，可是能骂遍街坊无敌手的，而且还不带一个脏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论吵架，她绝对不会吃亏的。

而柳橘，则专心致志地看着车窗外，仿佛外面有什么绝世美景一般。至于司机，更是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当起了临时的聋子。

谭如馨摆了摆手，“看别人做什么？你是小脑发育不全，还是大脑里长了肿瘤？你向我儿子告我的状，是想太多了，还是压根没过脑子？”

阮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谭如馨可以肆无忌惮地不顾及任何人的眼光和想法，但她不能，也不可以。

至少在秦父面前，她要维持住善良柔弱的小白花形象，要表现得和一般的乡下人不一样，是不会骂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委屈屈地说，“妈，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您，既然惹您不高兴了，我向您道歉。”

说完，就捂着脸，小声地哽咽起来。

谭如馨可不会见好就收，她隐忍了这么久，既然已经爆发了，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耷拉着眼皮，轻声喝骂道，“今天橘橘回家，这么大好的日子，都被你哭得晦气死了。真是倒霉催的，以后，没让你说话，你给我闭紧了嘴巴。还有，把你那两滴猫尿收回去，你说别人的时候别人怎么不哭？就你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