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畜生

刘大熊婶子生怕柳橘因亲妈的事情心怀郁结，便如同老母鸡护崽般，滔滔不绝地讲些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连老爷子，也兴致勃勃地回忆起那些峥嵘岁月，你一言我一语，竟聊到深夜十一点才意犹未尽地作罢。

见时间已晚，刘大熊婶子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环抱到老爷子屋里，谁知这小家伙刚一沾床就醒了，哭得满头大汗，任谁哄都无济于事。

柳橘深知刘大熊婶子是好意，想要彻夜陪伴开导她，但她实在疲惫不堪，只能婉拒了这份好意，独自返回出租屋。远远地，她便看到张选兰的屋子还亮着灯光，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心想：“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睡？”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多管闲事，别人的事情，与她何干？她确实累坏了，简单地刷了个牙，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躺下休息，可还没等她走到床边，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柳大夫，是我。”门外传来张选兰略带局促的声音。

柳橘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无奈，但还是起身过去打开了门。当她看到站在张选兰身旁的那个男人时，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张选兰的男人，竟然是唐银柱这个人渣！

果然，张选兰亲热地拉过唐银柱，向柳橘介绍道：“这是我男人，他在安城那边的山里挖煤，辛苦得很，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嘞。这次他回来，能待十几天，我明天喊他帮你修屋顶。”

“哦哟，原来租我家房子的就是你啊。”张选兰的话音刚落，唐银柱便迫不及待地凑到柳橘身边，语气轻佻，眼神轻浮，仿佛一只饥渴的野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咧着一口熏黄的牙齿，嘴里散发着浓重的劣质草烟味，以及令人作呕的酒精气息，再加上他那副带着暧昧猥琐的笑容，简直令人作呕。

柳橘真想如同前世那般，抄起麻袋，狠狠地将他罩住，然后一顿暴揍，打得他满地找牙。

前世，她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煤窑上做饭。煤窑上的伙夫，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只有她一个小姑娘，虽然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也显得格外扎眼。

那些男人们，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讲着一些荤段子，开着一些下流的玩笑。她只能装作没听见，默默地忍受着，心想，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偏偏有一天傍晚，唐银柱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副破旧的象棋，堵在她宿舍门口，非要找她下棋，推说自己不会，都不行，死死地拦住她，不让她关门。

他还厚着脸皮说，读书人脑子聪明，一学就会，要是她能下赢他，就让她关门。

柳橘实在是忍无可忍，只能带着满腔的怨气，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结果，三盘棋下来，她杀得唐银柱片甲不留，溃不成军。

唐银柱输了棋，丢了面子，恼羞成怒，见软的不行，便开始来硬的。柳橘自从来到煤窑，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防患于未然，所以她一直随身带着一把剪刀。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剪刀，朝着唐银柱的手臂上猛扎过去，顿时，他的手臂上便多了几个血淋淋的窟窿眼。可即便如此，他嘴里依旧骂骂咧咧，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柳橘实在气不过，直接抓起一个装尿素的袋子，狠狠地盖在他的脸上，然后一顿猛打。

唐银柱挨了打，却也不敢出去声张，只能谎称自己是不小心摔倒的。从此以后，他倒是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柳橘的麻烦，但是，他总是偷偷地编一些黄色山歌，用污言秽语来侮辱她。

柳橘万万没有想到，张选兰长得眉清目秀，又是个利索能干的人，怎么会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王八蛋。

“幺妹，你怎么不说话？”唐银柱见柳橘一直沉默不语，便更加放肆起来，他那双贼眼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你生得这么标志，会对山歌吗？”

张选兰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他，用力地将他从门外扯开，没好气地骂道：“你灌了几口黄汤，嘴里就开始漏风了？什么话都往外说，赶紧给我回屋去！”

山歌能随便对吗？人家一个单身的小姑娘，要是和男人对山歌，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费力地将唐银柱拉到门口，然后转过身，有些歉意地对柳橘说道：“柳大夫，他喝多了就这样，你别生气，我替他给你赔不是。”

柳橘心想，他不喝酒也是这副德行，本性如此，根本无法改变。但她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说着，她就要关门，唐银柱却眼疾手快地用手抵住门，另一只手放在门框的开合处，阻止她关门，“别急啊，我们可是第一天见面，怎么着也得好好聊聊，增进一下了解嘛。你说你住我们家，不了解了解怎么行？”

“拿开你的脏手。”柳橘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要关门了。”

唐银柱嘿嘿一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淫邪的光芒，他色眯眯地说道：“看你这脸色臭的，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说了，听说你不是……”

“唐银柱！”张选兰见他这副模样，实在忍无可忍，忍不住拍打着他，怒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贱骨头又长出来了是吧！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屋里去！”

“滚开，破娘们。”唐银柱一把甩开张选兰的手，恶狠狠地威胁道：“几个月没打你，又长能耐了是吧！我看你是皮痒了！”

张选兰瞬间不敢说话了，她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唐银柱这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柳橘，舔着有些乌紫的嘴唇，语气轻佻地说道：“幺妹……”

“闭嘴！”柳橘实在不想再被他继续恶心下去，厉声呵斥道：“我警告你，再不拿开你的手，我就要关门了！”

“啧啧啧。”唐银柱咂巴着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本事你就关啊，我倒要看看幺妹会不会心疼人。对了，我可都知道你的好事，难道……啊呀！”

柳橘见他根本听不懂人话，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无赖，也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狠狠地用门夹了他的手。当然，她还是悠着力道的，毕竟她也不想被这种无赖缠上，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唐银柱吃痛，连忙将手抽了出去，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臭娘们，你跟我这儿装什么清纯！老子迟早要让你求饶，让你……”

“你别胡说了！”张选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和惊恐。

“滚，破烂东西。”随着唐银柱的骂声，柳橘突然听到“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张选兰惊呼的声音。她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忙打开门跑了出去。

只见张选兰已经摔下了高高的檐坎，重重地摔在院子里，因为这几天都在下雨，院子里一片泥泞，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土，腥红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流淌出来，染红了地面。

唐银柱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害怕，他并没有上前去扶张选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打开门的柳橘，恶狠狠地说道：“要是我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你好看。你不是有钱吗？还不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柳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下檐坎，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张选兰。她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摸了摸张选兰的肚子，脑海中瞬间涌入了一股信息，显示可以进行剖宫产。

但她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想法，紧接着，又有一股新的信息涌入，显示张选兰的宫口竟然已经开了三指，羊水也在不断地流出，这意味着，她现在就可以进行接生。

可是，她摔了一跤，现在还在流血，而且这里地处偏僻，没有车，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赶到医院。如果拖延的时间太久，羊水流光了，孩子只怕会活活憋死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