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雨夜惊魂

拖鞋挪动着，艰难地爬上了老旧的木板床，柳橘俯下身，用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挤压着身下的棕色床垫。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一股浑浊的水流从床沿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摔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柳橘心里暗骂一句。

她咬紧牙关，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个决定：先在这破地方凑合着住一阵子，等手头宽裕了，一定要租个像样的平房。

可问题也来了，这镇子北边的平房稀缺得很，只能在诊所附近那一排破旧的老房子里碰碰运气，挨家挨户地打听。

正当柳橘为住处发愁的时候，隔壁邻居张选兰，一手扶着酸疼的老腰，慢吞吞地挪到了门口，扯着嗓子喊道：“柳大夫，你可算回来啦！这几天你都没露面，诊所也一直关着门，我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儿呢！”

柳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张姐。”

她抬脚跨进屋里，眼前的景象让她更加心烦意乱。房间里到处都是积水，脏兮兮的，让人无从下脚。“唉，这破石板房，一下雨就漏得跟水帘洞似的，住哪家都一样。”

张选兰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起靠在墙角的高粱扫帚，准备帮柳橘打扫房间。“我帮你一起扫扫吧。”

柳橘见状，连忙拦住她。“张姐，别，别扫了！我累得很，想早点睡觉，就先这样吧。”

张选兰这才依依不舍地直起身子。“那好吧，明天我再来帮你扫。我真没想到现在漏雨这么严重。对了，我男人是跑长途的，两个月才能休息三天，他说明晚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把房顶给你修整一下。”

柳橘只是笑了笑，敷衍道：“嗯，那就谢谢张姐了。你早点休息吧，地上滑，小心别摔着。”

“好嘞！”张选兰点点头，“对了，今天镇上停电了，听说是昨晚刮大风，把电线给刮断了，估计得修好久呢。我把家里的煤油灯盏给你拿来吧。”

柳橘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啊张姐。今晚月亮挺亮的，能看得见，再说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睡觉。”

她心里清楚，自己有空间在，里面二十四小时都亮堂堂的，根本用不着什么灯盏。

至于上厕所的问题，以她这视力表都测不出来的视力，还能看不清茅坑在哪儿吗？只不过，这茅坑实在是脏得令人发指。

还好她的肾还算给力，每次在刘大熊家上完厕所回来，基本可以撑到第二天早上。

不过，柳橘已经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在空间里放个桶，当做马桶使用。其他的她都能忍，唯独这随时可能掉进粪坑的厕所，她是真的忍不了。

简单洗漱后，柳橘便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床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买了早点，便赶往诊所。

吃完早饭，刘大熊掏出五块钱，递给柳橘。“去供销社买点毛线，青色、粉色、黑色的，各买八毛钱的。”

这些颜色的毛线，足够织一件颜色鲜艳的毛衣了。

柳橘摇摇头，把钱推了回去。“干妈，这些天大家送了我不少礼物，毛衣我也不会织，要不这样吧，我买毛线，您帮我织，就当做是我的心意。”

这几天，刘大熊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又是给她买新衣服，又是变着法儿地给她做好吃的。尤其是伙食，那真是好得没话说，顿顿都有肉，她感觉自己都胖了好几斤。

诊所的收入，她心里也有数了，大概每天能赚一块钱左右，有时候甚至还不到五毛。她心里清楚，刘大熊肯定没什么积蓄了。

刘大熊听了柳橘的话，心里暖暖的，笑着说：“那成吧，这钱你还是拿着，先不说你给小环治病，这点钱肯定远远不够。这几天你都没出过诊所，听说邮局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卖的都是些稀罕玩意儿，你去逛逛。”

生怕柳橘拒绝，刘大熊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去吧，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鲜活一点。今天还没出太阳，应该是阴天，凉快，适合出门走走。再说了，马上就月底了，之前说好的，给你五块钱工资。”

柳橘实在没法推辞，只能拿着钱出门了。

她先是去了供销社，准备买点毛线。路过卖饼干的柜台时，她发现售货员换人了，之前那个徐凤霞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徐凤霞可是她用来对付柳华强的把柄，可不能让她跑了。

她想了想，称了两斤饼干，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大姐，凤霞姐呢？你今天帮她代班吗？”

新来的售货员，原本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听柳橘这么熟稔地喊“凤霞姐”，态度也好了不少。“她啊，调到采购那边去了。你和她什么关系啊？”

柳橘一听徐凤霞还在供销社，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多打听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拎着饼干离开了。

买完毛线，柳橘发现自己手里已经拎了好几个袋子了。

她本来就瘦，现在看起来都快被毛线给淹没了。还好这些毛线都很轻。

她原本没打算去逛什么新开的书店，只想沿着大路慢慢地走回去。现在镇上有的地方设有公交站台，有的地方没有，只要在经过的路上招手，一般都会停车。

不过，要是车上人太多，司机可能就不会停了。

供销社附近也有一个公交站台，但离得有点远，拎着这么多东西不太方便，所以柳橘打算直接在大路上等车。

“柳橘？”

她正蹲在马路边上，微微低着头，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连忙抬起头，发现是唐金瓶。

他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绿色工装，肩上还背着一个绿色的帆布包。

柳橘有些惊讶。“唐大哥，你在邮局上班啊？”

“嗯，对啊。”唐金瓶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虽然风吹日晒的，但好歹也算是有份工作不是？”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买这么多毛线呢？要不你等等我，我正好要去附近送个信，等我回来的时候，把你捎回去。”

柳橘抬头看了看天。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原本应该澄澈的天空，此刻却又布满了乌云，眼看着又要下雨了。她倒是不怕淋雨，就是担心这些毛线会被淋湿。

她有些犹豫，毕竟和唐金瓶也不算太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但还没等她开口，唐金瓶已经把她手中的毛线堆到了自行车的车筐里。“上来吧！我先回邮局取个信，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你就在邮局等我，行吗？”

柳橘心里有些慌乱。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被人说闲话，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自行车后座，太过亲密，授受不清，她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唐大哥。这里离邮局也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我正好想去邮局旁边新开的那家书店逛逛，你帮我把毛线放在邮局里就行，等雨停了我再来拿。”

唐金瓶又劝了几句，见她坚持，只好载着她的毛线走了。

柳橘也立即动身，朝着邮局旁边新开的那家书店走去。

这家新店，主要卖一些录音机和唱片之类的东西，让柳橘感到意外的是，店里竟然还有一些来自圆岛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