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婚否？

这几日，十里八村都在传，诊所新来的俏大夫柳橘，已经嫁人了。

柳橘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她连忙澄清：“纯属谣言，就是遇到点小事，大家别以讹传讹。”

“好吧。”那人听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话锋一转，又道，“我最近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肚里有蛔虫作怪，得打虫了。柳大夫，您能不能赏我几颗宝塔糖？”

柳橘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我这儿没有糖，打虫药是免费的，你去村卫生所领吧。”

这打蛔虫的药，是上面免费发放的，她这个小诊所自然没有储备。

“真小气。”那人嘀咕着，显然是还没领过免费药，不知道情况，悻悻地走了。

柳橘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怪不得干妈刘大熊总是提防着别人占便宜，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人存在。

不给糖就是小气，那要是给了，下次岂不是要变本加厉地索取其他东西？

当然，大多数的乡里乡亲还是很淳朴热情的，只要有空，都会过来和柳橘寒暄几句。

这不，刘大熊麻利地收拾完家务，就搬了把椅子，在诊所旁边的老皂角树下坐着，捡起一堆堆落下来的皂角，一边用小锤子轻轻敲打，一边和邻居们家长里短地聊着天。

她还特意帮柳橘澄清了没有结婚的传言，顺手也捶了一大盆皂角。

紧接着，刘大熊就烧了一大锅开水，把皂角放进去熬煮，然后朝着诊所里喊道：“闺女，我帮你看着诊所，你赶紧去洗个头洗个澡，这皂角水洗头最好了。”

柳橘这几天确实没好好洗个澡了，哪怕每天都勤快地换洗衣服，也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其实她不太想用皂角水洗头，毕竟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但这是刘大熊阿姨特意给她熬煮的，要知道，干妈自己平时都是用洗衣粉洗头，现在难得为她费时费力地烧煤煮水，如果拒绝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看着那锅泛着黄色的水里，漂浮着满满当当的皂角渣子，柳橘有些无奈。用皂角洗头，清洁能力确实没话说，但洗完之后，头发会变得又硬又涩，而且那些细碎的渣滓还会顽固地藏在发丝之间，难以彻底清除。

就这样，洗头用了三分钟，而清洗头发里的皂角渣滓，却足足花了三十分钟……

看来，改善洗护体验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了，必须尽快去买点洗发膏回来才行。

在这个年代的顺城，洗发水还算是比较奢侈的日用品，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用洗衣粉或者肥皂来洗头，但那样做，掉头发的情况会非常严重。

柳橘原本就有点自然黄的头发，如果再掉头发的话，她都想干脆剃光头算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刘大熊正在给一个村民输液，柳橘也没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是葡萄糖。

她仔细询问了一下病人的症状，确认是低血糖，还伴有轻微的贫血，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干妈的诊断是准确的，她就不用操心了。

刘大熊瞥了她一眼，关切地说：“闺女，你头发还没擦干呢，就急着扎起来干什么？小心老了得头风病，快把头发放下来。”

柳橘见诊所里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便乖巧地点点头，走到诊所外面，轻轻散开湿漉漉的头发，让温暖的阳光晒一晒。

可还没晒多久，就看到那天那位患有肺结核的妇女，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她一看到正在晒太阳的柳橘，立即凑上前去，焦急地问道：“大夫，这两天您都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您。”

柳橘随手将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淡淡地问道：“这次回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王美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前天去市里医院检查了，结果真是肺结核。可是那药实在是太贵了，我没舍得买。您这里有没有便宜一点的药啊？”

“医院一天的药要多少钱？”柳橘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一天的药，就要收我一块钱，而且还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你说你，那天就不能跟我说清楚吗？害我白跑一趟市里医院，又是挂号又是检查的，白白花了我两块钱。桃子说您这儿收费便宜，所以我这不是又回来找您了吗？都是熟人介绍的，您就稍微给个优惠呗？”

柳橘听了这话，真是开了眼界。她那天明明气冲冲地跑掉了，现在倒好，合着还得她柳橘追上去求着她来治疗吗？而且现在这语气，分明就是想免费拿药啊？

说实话，她现在用的药，都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确实是无本买卖，免费给她也不是不行。

但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万一这件事传扬出去，大家都跑到她诊所门口排队等着拿免费药，她上哪儿去找那么多药来应付？

她可以心怀善意，但绝不能当烂好人。

见柳橘迟迟没有说话，那妇女忽然用手捂住脸，哽咽着说道：“我家里的情况实在是太困难了，我男人瘫痪在床，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全靠我那点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万一我死了，我们全家就彻底完了。可是如果我每天都花一块钱买药，我们全家就都得饿死了。”

说着，她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恳求道：“柳大夫，我求求您了，您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吧。”

柳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下跪举动，搞得既无语又无奈，连忙伸手去搀扶她：“你别这样……这药也是有成本的，这样吧，我先和老板商量商量，看看进药的成本是多少，然后再把药给你，行吗？”

“谢谢，谢谢您。”那妇女感激涕零地又磕了两个头，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脑门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

但柳橘对她却有一种莫名的反感，或许是她刚才下跪的举动触动了她内心的某个点吧。不过，想到现在社会上确实有很多这样生活困苦的人，她只能努力把心中的不悦压制下去。

刘大熊刚才在诊所里，已经把门口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因为正在给病人输液，走不开身，所以没有出来。

现在送走了病人，她一把拉过柳橘，压低声音问道：“这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肺结核病人吗？这是在干什么呢？”

柳橘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干妈，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方或许医术不如她，但在处理这些市井琐事方面，却比她强太多了。

谨慎一点，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刘大熊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还在诊所门口探头探脑的妇女，叹了口气说道：“唉，算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吧，就当是咱们行善积德了。医院一天收一块钱，那药的成本估计也就四五毛钱吧？就按一天五毛钱给她拿药，但是得让她保证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就立刻给她断药。”

这想法，和柳橘心里想的差不多，她立刻拿出一些药，小心翼翼地包好，由于药的数量不多，就先拿了三天的药给那妇女。

那妇女顿时喜笑颜开，连声感谢道：“桃子说的果然是真的，这诊所里的人都是大好人啊！我叫王招娣，以后你们要是路过我家，一定要来吃顿便饭，我可得好好感谢你们。”

刘大熊和她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赶紧让她走了。

这可是肺结核啊，可不能让她在诊所里多待，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传染上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