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穷途末路

遍地开花的小诊所，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它们的存在，无疑给顺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这里的百姓并不富裕，他们更倾向于选择那些费用低廉的小诊所，即便这意味着无法立刻得到根治。在他们看来，能省一点是一点，至于疗效，似乎可以暂时妥协。

若是病情稍重，市里还有第一人民医院这尊大佛镇场。那里的收费与第二人民医院相差无几，在这种情况下，病人自然会涌向名气更大的市医院，谁又会选择略显落魄的第二人民医院呢？

尚壬癸院长心头郁结，百思不得其解。论起硬件设施，第二人民医院并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略胜一筹。尽管医院的外观略显老旧，但内部的医疗设备却一点也不含糊。可为何无论是人才还是病人，都对这里避之不及呢？

想当年，第二人民医院也曾辉煌一时，甚至一度盖过了市医院的风头。然而，好景不长，一位副院长带着大批骨干医生跳槽去了省医院，导致医院人手短缺，许多重要的手术都无法接诊，医院的声誉也因此一落千丈。

紧接着，医院又面临改革，资金链也出现了问题。由于种种原因，医院未能及时引进能够顶替这些离职医生的新鲜血液，从而陷入了恶性循环。自此，每当人们提起顺城的医院，第一反应总是市医院，而第二人民医院，早已被人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

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第二人民医院恐怕真的要关门大吉了。作为医院的老骨干，尚壬癸绝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向衰亡，于是开始四处奔波，试图招揽人才。他先后去了安城、文城等地，却始终一无所获。

柳橘听后，也感到有些震惊。她真的没有想到，第二人民医院竟然已经惨淡到了这种地步。

这事要是放在别的地方，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但转念一想，这里遍地都是药材，许多村民都懂得一些草药知识，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他们往往会自己解决。

别说是乡下，就连北区这边，都有不少产妇选择在家分娩。

县里的人民有县医院可以依靠，基本上不会跑到市里来。而市里，小诊所又多如牛毛，在手术方面，还有市医院这座大山压在头顶，第二人民医院的处境，能不艰难吗？

柳橘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建议：“尚院长，您的外科手术技术精湛，不如请电视台来做个专访，好好宣传宣传。”

尚壬癸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赞同道：“好主意，可以考虑。不过，就算大家都冲着我来，我们医院的其他科室还是不行啊。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人才问题，特别是妇产科。”

一旁的刘大维再次被点名，他连忙骑上自行车，匆匆忙忙地走了，“我回家换衣服上班去了！”

尚壬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跟上去，反而转过头，对着柳橘说道：“小同志，要不要来第二人民医院的人事部工作？”

看看这主意，一个接一个的，真是个好苗子。

柳橘哭笑不得，打趣道：“现在医院还有钱给人事部开工资吗？”

尚壬癸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说道：“好吧好吧，你脑子灵活，再有什么好点子，先给叔叔我说啊，可别告诉市医院。”

“好。”柳橘脆生生地应下，又客气了几句，将他送走，然后开始给诊所消毒，点上蚊香。

没过多久，李小桃就带着女儿菲菲来了。简单客套了几句后，她便直接去上班了。

刘大熊对此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心甘情愿地帮她照看孩子。

柳橘心想，看来菲菲和小环相处得还不错。

她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菲菲的情况，昨晚没有输液，李小桃应该也给她喂了药，所以孩子只是有些虚弱，其他的症状都基本消退了。

柳橘给菲菲挂上吊瓶，刘大熊则带着小环走了出来。

小环躲在刘大熊的身后，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轻声地打招呼，“柳嬢嬢。”

柳橘走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乖。嬢嬢一会儿出去，给你买糖吃。”

小环抿着嘴笑了，如果不是烧伤蔓延到了人中附近，他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

他小声地说：“嬢嬢，买两颗糖，菲菲一颗，我一颗。”

“好好好。”柳橘爽快地答应，“都有，去和妹妹玩吧，别碰到她的吊瓶哦。”

小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绕到菲菲的另一边，两个孩子开始窃窃私语。

刘大熊问道：“你一会儿要出去啊？”

“嗯，昨天不是有人帮忙了嘛，我打算去谢谢人家。”柳橘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总是请假。

“哦。”刘大熊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塞到她的手里：“橘橘，买点东西去，别空着手。”

那一刻，柳橘感到有些鼻酸。这种长辈式的关爱和教导，她从未体会过。

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需要这种关爱了，但现在才发现，她依然十分渴望。

如果昨晚，杨环芳也能用这种态度对她，而不是虚情假意的表演，或许……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真想给自己脸上来两巴掌。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跳够坑吗？

她领刘大熊的心意，还是把钱推了回去，“我有钱。”

刘大熊板着脸，“你是我的人，也是在我诊所被抓的，别人帮你就是帮我，我一毛不拔，那是什么人咯？”

“行，多谢英姐。”柳橘捏着钱，什么客气话都没说。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刘大熊的事，就是她的事了。

刘大熊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话说，市医院那个长得好看的病人，和你啥关系？他给你供药的吧？那普通话，比电视上的还标准，北方人吧？”

看着她满脸八卦的表情，柳橘扯了扯嘴角，含糊地应了两声，“一个朋友，我先走了。”

至于是不是他供的药，柳橘没有否认。

梁星震还能一直在顺城吗？指不定过几天就回部队了，让他背锅，简直完美。

刘大熊又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着她，“这身衣服，灰头土脸的，还短了半截，不得劲。等等，我去给你拿钱，买身好看的衣服再去。”

“英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先走了！”柳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溜烟地跑了。

她没有骑自行车，毕竟这里离市医院并不近，就算轮子蹬冒烟，也得一个小时。

虽然要转车，花四分钱，但这不舒舒服服的吗？

不过，确实应该买辆自行车了，这样在没有公交的时候，也能方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