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弑姐？

柳百竹双手捂面，呜咽声在指缝间艰难挤出，丝毫不敢放声痛哭，带着几分辩解的意味说道：“妈，我和支明生早就说清楚了，谁知道他这么没用，连个柳橘都看不住。而且……而且柳橘她变了，变得太奇怪了，她是不是……是不是中邪了？以前的她，肯定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

“能不能哄住她是一回事，你有没有留下后手又是另一回事！”杨环芳简直要被这个女儿气疯了，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看着柳百竹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不忍心，语气也软了下来：“算了，明天你就去支家寨，那边不是山沟沟吗？让支明生躲起来，然后让他的家人去派出所报案，就说柳橘杀了人，你听明白了没有？”

柳百竹的哭声戛然而止，带着几分迟疑：“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柳橘……她毕竟是我姐啊！”

杨环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窜了上来，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

隔着桌子，她一把揪住柳百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柳橘现在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难道你还等着她反咬你一口？还有，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你想要顶替她的身份，就必须让她彻底消失，你到底明不明白？”

柳百竹被她吼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明……明白了。可是，万一柳橘反咬一口，把医死人的事抖出去怎么办？”

杨环芳松开她的头发，转而温柔地抚摸着，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傻孩子，等你顶着她的身份上了大学，几年后再回来，你就是高材生！谁还会记得那些陈年旧事？到时候，他们巴结你都来不及！”

柳百竹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的确很想上大学，但把柳橘关起来，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现在竟然要杀了柳橘，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再怎么讨厌她，那也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啊。

她忍不住地想，妈妈的报复心太强了，就因为奶奶用姐姐羞辱过她，就真的不把姐姐当女儿看了。

她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拒绝道：“妈……我不想上大学了。”

杨环芳冷冷地盯着她：“随便你。以后，你姐就是人人羡慕的高材生，而你，就是那个医死人、陷害姐姐的蛇蝎毒妇。要是支明生的流氓罪成立，他一口咬定是你指使的，你还得去坐牢。到时候，你可别怪妈妈偏心你姐，谁让她有出息呢！”

一字一句，都像重锤般敲击在柳百竹的心头，每一条都狠狠地击中了她最在意的地方。

想到自己可能会像柳树一样被排斥，在家中毫无立足之地，想到以后还可能被柳橘随意欺凌，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杨环芳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我真的很不喜欢柳橘，但也没想过要她的命。可是现在，她已经威胁到我和你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她早上回来值班，就一直在想，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刘大维在场？柳橘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真是演得炉火纯青，人一走就露出了真面目。

这只能说明，柳橘已经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并且彻底不把她当妈了。

最关键的是，柳橘早上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激怒她，显然是摸透了她的弱点。

毕竟母女一场，她也不想做得那么绝。

可看看，才短短一天，她副主任的位置就没了，侄女也丢了工作，档案上还留下了污点，儿子也被抓进了派出所，女儿也受了伤，柳橘简直就是她的克星，是来讨债的！

可怜的柳橘还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柳橘一觉睡到天亮，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由衷地感叹道：“啊，又是美好的一天！”

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再美好不过的一天了。

她再也不用每天醒来就一瘸一拐地去做饭，听着煤窑里那些男人们的污言秽语，不用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他们揩油。

醒来也不再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不用和狱友们为了争抢食物而大打出手，更不用每天和病友们玩着无聊的石头剪刀布，半夜还要忍受她们的砸门声。

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人生啊！

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有些惊讶地发现柳华强竟然睡在沙发上。

柳橘嘴角抽了抽，不用说，肯定是又喝多了，不然怎么可能睡在硬邦邦的沙发上。

这沙发可不是后世那种舒适柔软的沙发，而是用几根木头拼接成的长椅，上面铺着几块薄薄的海绵垫子，再盖上一块廉价的窗帘布，硬得硌人。

柳华强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平时坐都嫌硬，要不是喝醉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也没打算叫醒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决定不吃早饭了。

现在顺城虽然还处于改革开放的初期阶段，但已经有一些小摊贩开始偷偷摸摸地做生意了，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动性很大。

不过，卖早餐的摊子还是有不少的。

她刚走出家门，就看到有人挑着两只木桶，用沙哑的嗓音叫卖着：“热油条，香豆腐脑哎！”

她没带碗，肯定没法吃豆腐脑，就买了用纸包了两根油条，捏在手里，远远地看到公交车来了，便飞奔过去，总算赶上了。

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大多都是上班族，没什么闲散人员，所以公交车上挤满了人。为了保护手中的油条，她选择最后一个上车，没想到却被堵在了门口，上不去。她有些无辜地看着售票员。

售票员是个身材有些臃肿的胖姑娘，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花衬衫，绿色的帆布包斜挎在胸前。

看到柳橘上不来，她便冲着车厢后面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往后走走啊，都挤在前面干什么？别人上不来，你们也走不了，都别耽误时间！”

柳橘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上了车，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早餐。吃完后，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卫生纸，擦着手，目光随意地扫视着窗外。

突然，她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人，像一只瘦骨嶙峋的猴子，那人的后脖颈上有一块显眼的白色癣斑。

柳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瘦猴，不正是那天开着雪铁龙的那三个人之一吗？

当时，那个人正歪着头，所以她看得特别清楚。

曲大同他们的效率也太低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开始抓人。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几个人就是她要找的犯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