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速递

他一把攥紧手中的柳橘，似乎要将其捏出汁来，随即拔腿就跑。柳橘见状，急忙喊道：“等等！骑自行车快点！”

恰巧柳百竹的自行车还停在原地，现在也只能先借用一下了。

男人二话不说，跨上自行车，载着柳橘，双腿如风火轮般飞速蹬动，直奔街道卫生所而去。

路程倒是不算远，十几分钟的疾驰后，他们便赶到了目的地。

男人甚至顾不上停稳自行车，便拽着柳橘冲进了卫生所。他的步伐迈得极大，柳橘几乎是连拉带拽地被他拖了进去。

卫生所的规模不大，进门便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摆放着几张长长的木凳。穿过走廊，便能看到里面的几张床位。

一位面容憔悴的女人正坐在床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柳医生来了吗？”

男人连忙应道：“来了来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柳橘身上时，眼中原本燃起的希望瞬间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愤怒。她指着男人，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让你去找柳医生，你找她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让菲菲死了，好重新生个儿子？！”

男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头雾水，眉头紧皱，不耐烦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儿子了？”

“还说没有！”女人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怒吼道，“还有，她可是医死过人的！你是不是贪图那两千块钱的赔偿款，也想让她来害死菲菲？！”

“你简直不可理喻！”男人也怒了，大吼一声，扬起手似乎想要打人。

柳橘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劝道：“大哥，冷静点！现在是治病要紧，打什么打？”

女人见状，朝地上啐了一口，厌恶地说道：“我才不用你这个庸医来治！我们要柳医生来治！”

男人被她气得直抽冷气，怒骂道：“你这个败家的娘们！姓柳的都治了几天了，还让她治！要是菲菲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打死你不可！”

女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梗起脖子，哼道：“她可是医死过人的！你要是让她治，菲菲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们全家拼命！”

“行了，你给我闭嘴吧！”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转过头，对着柳橘说道：“真是麻烦你了。”

他的这番话，让柳橘听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医生都医死过人？这简直是歪理邪说！

她走上前去，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柳橘看着输液管，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药液早就输完了，鲜红的血液已经倒流回了管子里，形成了一根手指长的血柱。她连忙熟练地拔掉了针头。

女人见状，立刻冲了过来，拦住柳橘，激动地说道：“你干嘛拔管子！你这是要害死我女儿啊！”

柳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柳百竹没告诉过你，药液输完要关阀门吗？我不拔掉，难道要等血把孩子抽干吗？”

女人听后，手上的动作僵住了，她看了看管子里的血，讷讷地说道：“没说……她说等她回来拔……”

柳橘差点没被她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这女人简直就是一根筋！要是柳百竹明天都不回来呢？

还有柳百竹，她都学了四五年了，难道还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看向女人，问道：“孩子发烧的时候有没有超过四十度？身体发冷的时候，像刚才那样剧烈地发抖，持续多长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震惊地脱口而出。

说完，她见柳橘正等着她回答，便讪讪地说道：“你说的都对……反反复复十几天了，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柳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翻开小女孩的眼皮看了看，发现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情况不妙，恐怕已经来不及送去医院了。

路上的时间倒是足够，但是到了医院还得做血涂片检查，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出结果，再加上用药治疗，恐怕孩子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男人凑过来，焦急地问道：“大夫，发烧也治了，感冒也治了，难道是得了别的病吗？”

“这是打摆子。”柳橘随口回答道，“我去配药，你们好好照顾孩子。如果她脸色开始发红，就说明要开始发烧了，现在用温水擦拭全身，帮助她降温。”

这对夫妻听后，都愣住了，茫然地僵在原地。

“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柳橘提高了音量，再次强调道。

她倒也没有责怪这两人的意思。毕竟，顺城有三大令人闻风丧胆的疾病：天花、干痨和打摆子。

天花的问题倒是已经解决了，但是干痨，也就是肺结核，现在还没有卡介苗可以预防，也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

而打摆子，也就是疟疾，虽然已经有了特效药问世，但由于知识普及不够，人们对它的认知还停留在“非常可怕”、“会传染”的阶段。

而且，特效药恐怕只有大医院才有。卫生所可能根本没有怀疑过是疟疾，因为疟疾在城里并不常见。

至于她，下乡的时候见过有人因疟疾而死，后来在新闻上也看到过相关的报道。

“知道了。”果然是夫妻，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柳橘走出房间，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闪身进入了空间。

她在药架上找到了青蒿素注射液，拿了一袋。想了想，又在角落里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旧式的吊瓶，将药液倒入玻璃瓶中。

没办法，现在都还是用吊瓶，没有输液袋。

然后，她又开始寻找退烧药。经过仔细研究说明书和反复对比，她最终选择了复方氨基比林注射液，并将其注入针管。

她试了试在操作模拟室里进行练习，结果发现，一天三次的剂量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柳橘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她拿着药，迅速离开了空间。

虽然在空间里找药花了不少时间，但由于时速不同，回到卫生所时，那对夫妻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好温水。

只有女人在房间里，她见柳橘拿着药进来，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哪里拿的药？”

柳橘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敷衍道：“天上掉下来的。把菲菲翻过来，先给她打退烧针。”

“哦。”女人倒是不再闹腾了，非常听话地将菲菲翻过身。

柳橘给菲菲打了一针屁股针，然后才挂好输液瓶，插上针管，开始输液。

这算是她第一次独立治病。以前她所掌握的打针和输液技能，都是在别人的指导下，负责操作而已。

输上液后，她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旁边，默默地陪伴着这对夫妻，一起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