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是赢家

类别:年代种田 作者:字数:2147更新时间:25/07/08 16:38:18

在她尚未开口辩解,试图澄清事实之时,众人的目光已然聚焦于她,认定她就是罪魁祸首。难道仅仅因为她年轻时不善言辞,不懂得甜言蜜语吗?

如今,这出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大幕已经拉开,就看谁能在这场表演中更胜一筹,赢得最终的胜利。

柳家距离市医院有公共汽车站,她一路小跑,正好赶上了清晨的第一班车。她掏出两分钱,投入售票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厢里,乘客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话题都围绕着最近的严打行动。“听说了吗?谁谁谁昨晚上又被抓走了,说是犯了什么事儿。”

柳橘的视力极好,她透过车窗,清晰地看到路边墙上张贴的大字报。

那些醒目的标语,无一例外地写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字样,红色的墨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远处,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车上载着两人,其中一人手持一个巨大的喇叭,循环播放着震耳欲聋的口号:“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

这口号像一道催命符,让柳橘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一到站,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希望能赶在柳百竹之前回到家中。

她快步走到梧桐巷38号,一扇一米五宽的黑色铁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柳橘弯下腰,将手从门外伸入院内,熟练地在院子里的万年青树下摸索着大门钥匙。

“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柳橘猛地抬起头,只见柳百竹正站在院子里,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搭配一条蓝色的百褶裙,一张小圆脸白皙干净,看上去十分乖巧可人。

柳橘看着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她几乎快要忘记柳百竹年轻时的模样了,记忆中只有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我姐疯了。”

而现在,这张略带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慌乱,“你不是和支明生同学去乡下散心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支明生和柳橘是同学不假,但柳百竹因为上学早,和他们同在一个班级,三人之间关系微妙。

“你好像很怕我回来啊。”柳橘一边说着,一边专心致志地将钥匙掏出来,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

柳百竹注意到她满脸血痕,心中暗惊,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变故。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过心虚,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娇声说道:“怎么会呢,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柳橘打开铁门,径直走到柳百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拖到门边,居高临下地质问道:“是你把支明生叫来的,他对我不怀好意,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释?”

她虽然身材偏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但身高却比柳百竹高出半个头,这样的姿态,无形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柳百竹心虚不已,全程不敢反抗,听到柳橘的质问,她有些发懵,同时也感到十分委屈。

她确实和支明生谈了条件,让他把柳橘关起来,事成之后,柳家会给他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她并没有让他对柳橘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啊。

可是,她也不敢完全确定,支明生是否真的对柳橘动了歪心思。

看到柳橘正用冷冽的目光审视着自己,柳百竹连忙提高了音量,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哪里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就在这时,隔壁的高婶拉开铁门,手里拎着一把竹扫帚走了过来,边走边问道:“宝珠,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谁耍流氓了?”

她的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来回游移,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问道:“柳橘,你遇到那种人了?”

“高婶,您听错了。”柳百竹连忙否认,解释道:“支明生是我们的同学,知根知底的,人品很好,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还是学校的学生,有学籍的,可不能随便诋毁人家,现在正在严打,到处抓人,一句话说不好可能就害了人家一辈子。”

她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还显得十分懂事。

高婶听了,不住地点头,赞许地说道:“还是宝珠考虑得周到。就昨天,隔壁巷子的胡家小子,不就是因为谈了个对象,结果闹了别扭。胡家小子抱着她哄,那女娃就嚷着他耍流氓,结果被监察队给抓走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严打流氓罪的威慑力,正是柳橘想要利用的,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口。

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哽咽着说道:“高婶,我没有胡说。是宝珠说要带我去乡下治病,顺便散散心。我信了她,就去了,没想到……”

她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柳百竹死死地盯着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还蠢笨得像一头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今天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一套一套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闷葫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这明明是她最擅长的招数啊。

看到高婶正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柳百竹连忙解释道:“姐!你能不能不要再撒谎了?就你……总之,我怎么可能敢介绍你去那种地方治病?”

柳橘一言不发,只是捂着脸,哭声越来越大。

高婶只觉得脑瓜嗡嗡作响,她虚弱地拍了拍柳橘的后背,安慰道:“好闺女,你别哭,好好说,婶儿给你做主。”

她并不是真的关心柳橘,只是作为居委会主任的一种职业习惯,这片地方,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要掌握在手中。

更何况是,耍流氓这么大的事。

柳橘顺势靠在高婶的怀里,哽咽着说道:“到了他家,支明生就跟我说要和我处对象,我不愿意,他就想把我关起来。”

“然后呢?”高婶看着她黏糊糊的头发,虽然没有推开她,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柳橘吸了吸鼻子,才继续说道:“他大哥说给他支招,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到时候柳家肯定会给他安排好工作的。我不答应,他们还打了我。我踢了他一脚,才好不容易逃了回来。”

她有些遗憾,支明生怎么就死了呢?不然凭她这演技,回来告支明生耍流氓,监察队肯定会相信她的。

高婶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她的女儿当年下乡的时候才十六岁,被一个二十五岁的知青给哄骗了。

她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大家都劝她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就算了吧。

后来她才发现,那个知青家里竟然还有老婆。女儿得知真相后,绝望地怀着孩子跳河自杀了。

她四处为女儿讨公道,闹得人尽皆知,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最多也就是把那个男人的工作给闹没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