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泼妇骂街

“你吃了吗？”杨环芳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寻常的问候，可那眼神却像淬了冰，明晃晃地写满了不屑与鄙夷。

曲大同顿时血气上涌，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切入点。的确，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医院内部事务指手画脚？

可杨环芳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他只能强压着怒火，攥紧了拳头。

杨环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柳橘离她如此之近，却也未能听清半个字。

她索性不去理会杨环芳说了什么，提高了嗓门，掷地有声地说道：“妈！这两位同志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他们？”

说完，她连忙转过头，朝着曲大同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你别往心里去，我妈她就是更年期犯了，说话难听了点，其实没什么坏心。”

“更年期？”杨环芳一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怒火中烧，积压已久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直冲柳橘而去。

她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揪住柳橘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说谁更年期？我说他们又怎么了？还有你，不知廉耻地跟人私奔，现在又和两个当兵的勾三搭四，柳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曲大同再也无法忍受，他怒喝一声，胸膛剧烈起伏，“这位女同志还是你亲闺女，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一口一个乡下人，你又好到哪里去？我看你满嘴喷粪，还不如乡下人！”

柳橘在一旁抿着嘴，努力抑制着即将破口而出的笑意。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估计是看到她回来了，事情开始脱离掌控，杨环芳才会如此怒火冲天，现在稍微拱一拱火，她就露出了尖酸刻薄的真面目。

偏偏还遇到了脾气耿直的曲大同，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一点就着。

杨环芳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了，而且还是如此粗俗不堪的言语。她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指着曲大同的鼻子，尖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当个兵就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信不信我写投诉信到你们部队，告你欺压百姓！”

曲大同气得眼睛都红了，眼中凶光毕露：“投诉你妈……！”

“住嘴！”梁星震及时喝止了他，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扼杀在摇篮之中。他淡淡地说道：“走吧，你真想让我流血过多，死在医院门口吗？”

曲大同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在部队里，大家闹来闹去，骂几句脏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要是在外面辱骂女同志，搞不好会受到处分。他拉下脸，扶着梁星震走进医院。

临走前，他怜悯地看了柳橘一眼，心想：难怪这姑娘精神不太正常，摊上这么个妈，能正常才怪了。

柳橘却并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梁星震那张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容上。这个人倒也挺善良的，明明可以早点阻止曲大同，却任由他激怒杨环芳，这一点让她心存感激。

她瞥见妇产科主任刘大维正朝着这边走来，连忙低下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杨环芳还沉浸在吵赢的快感和得意之中，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她伸出手指，戳着柳橘的额头，恶狠狠地说道：“柳橘，我告诉你……！”

“你想告诉她什么？”一个略带不悦的声音传来，刘大维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皱着眉头呵斥道：“杨环芳，你不好好在岗位上值班，跑到医院门口吵吵闹闹干什么？侮辱军人，鄙视农民同志，你这是什么思想？觉悟有问题！”

杨环芳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她慌张地说道：“刘主任，您对我有所误会，您听我解释。”

“呵。”刘大维冷笑一声，“我误会你什么了？今天中午之前，把你的检讨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刘主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再写检讨，别人会怎么看我？我还怎么服众？”杨环芳说着，伸手想要去拉他的衣袖。

刘大维面色冷峻，一把打开她的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想陷害我作风有问题，让我被当成流氓打一顿，你好借机上位？”

服众？他这个科室主任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候选副主任来发号施令了？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他刚调来的时候，整个科室的人都对他爱答不理的，还得靠杨环芳出面说话。

本来他还以为是杨环芳人缘好，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真是两面三刀，多半是她在背后搞鬼。如果不给她一点惩戒，她还真当他是泥捏的了。

他根本不理会僵着手、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的杨环芳，径直离开了。

等到刘大维走远后，杨环芳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柳橘，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她怒吼道：“扫把星，谁让你回来的？你这个贱人，如果因为你，我失去了晋升副主任的机会，我饶不了你！”

她真是气疯了！前几天，领导已经找她谈过话，暗示有意提拔她当副主任。

副主任只是一个过渡阶段，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能顺利升到主任的位置。如果这次晋升失败，以后年龄大了，就很难再往上爬了。

柳橘看着她那副目眦欲裂的模样，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再给自己一巴掌。

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不能白白挨打。

她往后退了几步，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道：“妈，你小声点，当心被刘主任听到了。”

她前世有幸见过刘大维，柳宝山失手打死的那个孕妇，就是由他宣布抢救无效的。这会儿，他应该是刚调到这里不久。

她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拉低杨环芳在刘大维心目中的印象分，没想到对方这么给力，直接让她写检讨。

“贱骨头！”杨环芳气急败坏地想要打她，却够不着，只能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自行车。

“杨环芳同志，写检讨加油哦！”她越是生气，柳橘就越开心。说完，她笑眯眯地转身离开了。

听着身后传来踹自行车的刺耳声响，她只觉得无比悦耳。

看来，杨环芳是真的更年期了，才会如此易怒暴躁。这样一来，她的胜算就更大了呢。

难怪杨环芳和柳百竹那么喜欢演戏，这确实很省事。只需要挨一巴掌，就有可能断送杨环芳的前途。

她毫无愧疚之意。杨环芳总是扮演着正义凛然的角色，柳百竹则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形象，以至于外人都觉得她们俩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就像上次换错药导致患者死亡的事情，柳百竹几滴眼泪下去，大家就都相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