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孽债

姜坚暄踮起脚尖，朝谢池火身后探头探脑，想看看有没有尾巴跟着他，确认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嘿嘿…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她晃了晃手里攥着的电报，冲着他俏皮地眨眼，眉梢都带着一股狡黠的笑意。
“嗯？”谢池火挑眉，示意她进屋说。

进了房间，姜坚暄迫不及待地展开电报，这次的内容出乎意料的简短，但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却与以往大相径庭。
“呵…”谢池火只扫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瞬间布满了冷漠。
他放下电报，看向身旁满脸期待的小姑娘，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就因为这个，你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了？”
“是啊！他们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姜坚暄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比她赚到大把钞票时还要高兴，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挪开，连日阴雨的天空也放晴了。
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此刻荡漾着满满的笑意，灿若星辰。
“嗯，的确是他们活该，这就是他们的报应，而你，是我的奖励。”谢池火说完，便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短暂却温柔至极。
他很快便恢复了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懒洋洋地提醒着这位兴奋过度的小娇妻：“不过，你偷偷跑来找我，要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呢？”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姜坚暄猛然惊醒，语速飞快地说，“我得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溜之大吉！拜拜！”
说完，她便转身朝门口跑去，背影潇洒利落，虽然归心似箭，却依旧不忘抬起手臂，朝他挥了挥手。
谢池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也抬手回应，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缓缓放下。
他垂下眼眸，再次拿起那份电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表情依旧面无波澜。
过了许久，他才起身走到林一缨的床铺旁，从他的抽屉里摸出火柴，划亮，然后拎起电报的一角，点燃。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快意，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和不甘。
这个结局，说起来实在有些可笑，所以他想把这份“喜讯”烧给他那“伟大”的母亲。
一场突如其来的肾病，竟然意外地揭开了那对母子隐瞒了二十多年的惊天秘密。
谢远城根本就不是谢师长的亲生儿子，而是她那个早逝的肺痨鬼前夫留下的孽种！
很快，电报便被燃烧殆尽，化为灰烬，飘落在冰冷的砖地上，随着穿堂风，轻飘飘地飞出了房间。
当初费尽心机地利用儿子，成功地踏入了谢家的大门，如今，也依旧是因为这个孽种，她即将失去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只是这报应来得似乎有些太晚了，付出的代价，也太过惨重了。

谢池火独自在房间里站了许久，思绪万千。最终，他还是决定出门，去外公住的院子一趟，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得知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小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谢师长勃然大怒，尤其是他还因为这个小儿子，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反目成仇。
这让他更是怒火中烧，丧失理智，直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让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净身出户，还把她关了起来。而那个身患肾病的谢远城，更是直接被他拒之门外，不愿再见，更不愿花钱给他治病，任由他在病房里绝望地等死。
暴跳如雷了两天后，谢师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只剩下谢池火这一个儿子了，百年之后，还是要靠他来养老送终。于是，他便厚着脸皮写了这么一封求和信。
信中他不惜自揭伤疤，以祈求获得谢池火的原谅，甚至还厚颜无耻地提出，想要他们推迟婚礼，去京市风风光光地操办。
“活该！真是活该！”陈老爷子听完，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但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痛快，只有无尽的悲凉和不值，为自己那早逝的女儿感到不值，她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瞎了眼的男人，和那对无耻的母子，而丢掉了宝贵的性命。
“让他想死哪里就死哪里，你要是还认他这个爹，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外公！”陈老爷子怒吼道。
两位老人眼眶泛红，女儿的早逝，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伤痛。
谢池火缓缓蹲下身子，眼神认真而坚定：“外公，我的父亲，早在当年他领着谢远城那个孽种踏入家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我的家，只有坚暄，还有你们。”
“好好好，我的好外孙，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姜家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党缨红着眼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哽咽道。
“去吧，别因为这些糟心事影响了心情，明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知道了，外公…”谢池火轻声应道。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虽然条件有限，无法像在京市举办的那般气派，但谢池火还是竭尽所能，想要给姜坚暄一个难忘的回忆。
他又是花钱租借，又是欠人情，好不容易凑齐了四辆小轿车和一辆军用吉普，车上装满了崭新的家具，一路燃放着喜庆的鞭炮，浩浩荡荡地驶进了村子。
这在整个清县，绝对是独一份的排场，村民们都兴奋地围观着，热闹非凡。
当谢池火从头车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实在是太俊俏了，简直是十里八村都没见过的俊后生。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立领的设计将他的脖颈衬托得修长挺拔，里面搭配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胸口别着一朵鲜艳的红花，更是衬得他神采奕奕，英气逼人。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走向姜家，去迎接他的新娘。
没有太多繁琐的流程，在众人的期盼中，姜坚暄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再次引来一片惊呼之声。
一袭剪裁得体的红色连衣裙，将她衬托得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精致而又不张扬的妆容，恰到好处地凸显了她的五官优势，眉形自然流畅，眼尾处微微上挑的眼线，平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韵味。
淡淡的胭脂，为她那白皙胜雪的脸颊，涂上了一层诱人的嫣红，宛如春日里开得最娇嫩的桃花，娇艳欲滴。
谢池火看着眼前的姜坚暄，呼吸不由得一窒，他恨不得马上挡住所有人的目光，将这绝世的美丽独自珍藏。
他深邃的眸底突然一暗，好似在汇聚着什么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他快步走上前，紧紧地牵起她的手，喝茶，改口，拜别父母…
离别之际，姜家人哭成了一团。
本来还强忍着没想哭的姜坚暄，最终还是没能绷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犹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滴落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更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看得新郎谢池火的心脏都微微抽痛起来。
他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安慰和怜惜：“别哭，你要是想回来住，我就陪你回来住。”
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揶揄道：“新郎还是个怕老婆的，哈哈哈哈…”
大家顿时笑作一团，姜坚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因为他们的新房还没有彻底装修好，所以这次就暂时先接到了外公外婆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