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清算

李丰紧锁眉头，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真的在为众人担忧。“你，你不是革委会的吗？你怎么会……”人群中，有人发出了疑问，语气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我是实在看不惯李寺干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李丰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这是在给自己积德，希望能救你们一命。”

“那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有人焦急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仅仅一两句话，自然无法让所有人完全相信李丰的说辞。但是，面对未知的命运，他们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一旦心中产生了怀疑的阴影，它便会像一颗种子般生根发芽，永远伴随着他们。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忧虑，姜坚暄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现在轮到自己出场了。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些迷茫的人们带来一丝希望。

感受到姜坚暄的目光，李丰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这件事，革委会的夫人姜女士已经知道了。她伤心欲绝，经过痛苦的挣扎，最终决定大义灭亲，亲自举报李寺干。而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姜女士的亲妹妹。”

姜坚暄闻言，向前迈出一步。她这么做，并非为了帮姜以春洗白，而是为了尽可能地将这件事从姜家人的身上摘出去。至少，在将来真的进行清算的时候，不会牵连到姜家人。至于失去权力和金钱加持的丈夫后，姜以春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和下场，这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是李寺干夫人的妹妹，”姜坚暄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姐姐对这件事感到非常伤心，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错了人。所以，她让我来劝说大家，一起去揭发李寺干的罪行！”

姜坚暄环视四周，发现还是有些人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显然对李寺干的势力仍然心有余悸。

“俗话说，法不责众，”姜坚暄继续说道，“再加上我姐姐大义灭亲的举动，我相信大家不会有危险的。现在，是选择拧成一股绳，共同抵抗，让李寺干得到他应有的报应；还是等到以后被李寺干逐一击破，任人宰割，你们自己想清楚！”

她给足了他们挣扎和思考的时间，直到有人脸上渐渐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姜坚暄知道，希望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

“下次可没人会顶在前面带头了，”姜坚暄说完最后一句，便不再开口。她知道，言多必失，现在需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做出选择。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过去了多久。明明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还有人在低声交谈，但姜坚暄却依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从釜底抽薪到现在，她还没有得到一丝明确的答复。一丝泄气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

突然，一道极弱但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我跟你们去。”

说话的是一个男孩，正是之前在听到孔巧巧的事情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对劲的那一个。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五官清秀，一头柔软的短发堪堪遮住眉毛，与谢池火那种黑硬的短发截然不同。他是个看起来无害又温柔的少年。

两人目光交汇，少年微微一笑，笑容中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但眼底的情绪却复杂得让人心惊。那是一种 মিশ্র合了愤怒、悲伤、无奈和决绝的复杂情感。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还剩下那么一两个人，缩在角落里，死活不愿意加入。既然好言好语无法说动他们，那就交给李丰来处理吧。至于李丰会采取什么手段，是将他们一起带去县城，还是把他们关在某个地方不许乱跑，她都不会再过问了。

楚固是剩下的几人中的一个，他紧紧地缩在墙角，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站出来。而其他人，则都在联名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许是因为人多势众，也许是因为姜坚暄这个革委会夫人妹妹的身份实在让人感到心安。总之，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即使在前往革委会的路上，也没有一人萌生退意。

当他们来到革委会办公室门口时，立刻引起了一大群人的围观。

“李寺干不在办公室，钱莲花也不在，现在该怎么办？”李丰急匆匆地跑回来，焦急地说道。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他一定会回来的。”姜坚暄对着李丰耳语了几句，然后带着其他人就在革委会办公室门口边上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李丰气喘吁吁地拿着几张鲜红的大字报跑了过来。大字报上写着醒目的字：“举报，革委会李寺干，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草菅人命，冤假错案铲除异己！”

一张大字报的效果也许并不显著，但是当每个人都手持一张大字报的时候，效果就格外醒目了。

看热闹的人群将革委会围了个水泄不通。革委会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引起了许多民愤，只是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罢了。现在，有人竟然敢来革委会闹事，在他们眼里，这简直跟摸老虎屁股没什么不同。

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大，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看热闹的人有的等得不耐烦已经离开了，还有人找了阴凉的地方躲着。

只有姜坚暄和明月村的知青们，仍然举着大字报，顶着炎炎烈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被晒得眼睛迷蒙，满头大汗。

当太阳升到头顶正中央的时候，李寺干终于姗姗来迟。他坐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地驶入了人们的视线。

李寺干从车上下来，仍然装着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当他看到带头的人竟然是姜坚暄时，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很好，她不仅没有妥协，甚至还变得越来越强硬了。她竟然敢直接伸手打他的脸了。

“坚暄，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李寺干扬起虚假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我们可是亲戚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姐夫呢？”

“姐夫？呵，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罢了！”姜坚暄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汗湿的刘海紧紧地贴在脸上。与眼前这个穿着笔挺、笑容可掬的人相比，她显得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丝丝地冒着冷气，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李寺干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坚暄，你是不是对姐夫有什么误解啊？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你赶紧带着这群小朋友回去吧，别在这里胡闹了。”

“走？那钱莲花呢？”姜坚暄冷冷地问道，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李寺干听到她提起钱莲花，脸上的笑容倏地一下消失了，他的瞳孔紧缩，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杀气。

“你知道什么？”他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都知道！”姜坚暄毫不畏惧地退后一步，与知青们站得更近。她知道，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后站着所有被李寺干压迫和欺凌的人们。

李寺干怒火中烧，他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发出来。他的脸部肌肉因为用力而不停地跳动着，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和挣扎。

“看来，你是真的要自己找死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我又不是神经病，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去走死路？”姜坚暄厌恶地看着他，“是你作孽太多，要遭报应罢了！”

姜坚暄厌恶的眼神再次激怒了李寺干。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怒火，一步步地向姜坚暄逼近。一场冲突似乎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