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半救人

“救人？救了何人？”姜坚暄清丽的脸庞上写满了诧异。夹子坳那处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河上那座桥因为年久失修，已鲜少有人通行，想必是大哥见天色已晚，为了赶路这才走了这条捷径。

莫非是有人不慎从桥上跌落了下去？

“哎，有个小姑娘，也不知是咋想的，在桥上晃来晃去。我起初离得远，没看真切，等走近了才发现，人已经掉进水里了。我也没多想，就跳下去救人了，谁知跳下去的时候，腿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姜山海说着，卷起裤腿，露出右边小腿，只见那处果然已经青紫一片，还泛着淡淡的红。

“家里有酒吗？快些消毒。”姜坚暄连忙招呼着。

“我屋里有，昨天剩下的。”姜父闻言，转身便去拿酒。

姜母的脸色却有些凝重：“你救了一个女孩子？咱们村的？”

听到这话，姜坚暄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是啊，救的是个女孩子！

夏日衣衫单薄，这一下水，岂不是……

在自己生活的年代，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乃是见义勇为的好事。可如今是1972年，这事放在保守的农村，恐怕就要闹出轩然大波了。

若被人瞧见，或者那女孩子想不开……

姜坚暄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大哥，你救人上来以后呢？”她连忙追问道。

“那姑娘就只会哭，问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哭。我也不认识她。”姜山海见姜母和妹妹的神色都不太对劲，又看了看桌上香气四溢的红烧肉，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看来事情有些严重啊，竟然都没人催自己吃饭。他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后来我就离她远点，蹲着守着她，过了好久她才止住了哭声，说了声谢谢，就让我走了。”

“就这样？”姜坚暄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就这样。”姜山海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没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吧？”姜母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或者摸到什么不该摸的？”

“娘，你想啥呢！你儿子是那种臭流氓吗？！”姜山海闻言，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来，急忙辩解道。

“我连多看一眼都没敢看，救上来就撇开脸了！”

“周围有人吗？”姜母依旧不放心，去年隔壁村就发生了类似的事件，一个小伙子下水救人，结果被人看到了，好事瞬间变成了坏事。

女孩子回村后被指指点点，最终承受不住压力，在家中自缢身亡，小伙子也被扣上了流氓罪的帽子，身败名裂。

姜山海瞧着姜母的脸色越来越严肃，这才开始重视起来：“没……没有吧。”

“记住了，以后谁问起来，你就说送完人就回来了，谁也没救。”姜母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在小妹和姜母两人严肃的目光注视下，姜山海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当时是真的没敢到处乱看，甚至连那女孩子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只记得满脸湿漉漉的头发，像个水鬼似的。

“好了，大哥今天遇到了这么多事，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姜父拿着酒适时出现，为他解围。

“对对对，弄完赶紧吃饭，今天冬宝可是做了好菜。”姜母也笑着点头。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饱餐了一顿，然后又搬了小凳子，坐在院子里闲聊谈心。

对于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女婿这件事，一家人的态度各不相同。

姜父姜母更多的是担心和不舍，两个哥哥则像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

一个说谢池火长得过于俊俏，肯定会招蜂引蝶，小妹以后少不得要为此操心。

一个说谢池火的背景什么的都不清楚，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不要来往太过频繁。

总而言之，在他们口中，谢池火就是个不靠谱的豺狼虎豹。

而在知青宿舍里，因为有了女朋友而心情愉悦的谢池火本人，还在对着姜坚暄留下的那块手帕发呆。

他回味了半天女朋友的娇憨可爱，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答应要送她的兔子，以及为了抓兔子而挖的陷阱，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中的帕子，便准备出门。

夜幕已经降临，戴月桃看着谢池火离去的背影，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他在这里举目无亲，出去又能去找谁呢？肯定又是去找姜坚暄那个小蹄子了！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个强装正经的声音：“月桃，我都追了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姓谢的那小子？人家都有对象了，你就答应我呗？”

“魏同志，麻烦你不要再说这种让我下不来台的话了。我们是来建设新农村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就算我……那也是放在心里默默地守护。”戴月桃低下头，带着几分娇羞和胆怯的语气说道。

魏信瑞虽然脑子缺根弦，家里现在新一辈里也没有一个能出头的人物，但他爷爷还健在，也算是有几分背景，所以哪怕心里对他厌烦至极，也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月桃，只要你能放下谢池火，我也可以默默地守护你啊！等咱们回了京市，我一定会高调地追求你，对你好的！”被戴月桃忽悠得找不着北的魏信瑞说完，又忍不住看向谢池火离开的方向。

他这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之所以愿意下乡，完全是因为谢远城答应了他，只要他跟过来给谢池火使绊子，让他不好过，最好是永远都回不去京市，那他就会利用谢师长的人脉，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

来到这里这两个月，他一直被谢池火压着一头，想花钱让队长给他安排一些脏活累活，结果这个队长油盐不进，多说几句就要举报他行贿。

他想抓住谢池火的把柄，结果除了被那个没脑子的姜坚暄追以外，就没什么别的了。

弄到现在，他自己倒是快要跟这个小村花搞到一块去了。

不过，自己也不算是毫无收获。上次进城的时候，他也把这些事情都写信寄出去了。

相信下次来信就能带来好消息了，自己的好工作指日可待了！如今美人也动摇了，眼瞅着就要好事成双了！

魏信瑞沉浸在自己即将成功的兴奋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戴月桃已经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