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肉没了

“坚暄在这边呢。”人群中，阔别已久的大嫂那嗓门又响了起来，穿透力十足。

谢池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只见桂灵菁和大哥姜山海，大包小包地拎着行李，手里还牵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脸上挂着两条醒目的鼻涕虫。
小男孩一见到姜坚暄，便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看来是刚到村口，还没来得及回家。玉儿见状，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大哥，你们不是说好明天才回来的吗？这孩子是……”姜坚暄迎上前去，疑惑地问道。
姜山海还没来得及开口，桂灵菁便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这是我侄子，桂大宝。他姑姑要出嫁了，我们这不是急着赶回来帮忙嘛！”
桂灵菁那副明显带着讨好的语气，多半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那桩婚事。
果然，下一秒，桂灵菁放下手中的行李，一把拉住姜坚暄的手，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嘀咕道：“你和李主任的事情都定下来了，怎么还跟这谢知青不清不楚的？”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怕是忘了当初是怎么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了吧。
“嫂子，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李主任那是我姐夫，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姜坚暄语气淡淡地解释道。
说完，她也没理会桂灵菁是什么反应，转头朝着一旁略显尴尬的姜山海打了个招呼：“大哥，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我跟二哥他们在这儿看电影，晚点再回去。”
心情愉悦的她，蹦蹦跳跳地去找二哥和二嫂了。
露天电影，对于姜坚暄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小时候在姜家，她没机会体验这种乐趣，在孤儿院里，更没有人会为她放映电影。
所以，即使现场人山人海，天气闷热难耐，电影的画质也并不清晰，她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谢池火默默地站在姜坚暄身后，看着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同村小伙子的殷勤，只是专注地盯着银幕。
他一直都觉得，姜坚暄心思细腻，算计太多。从一开始见到他，她的眼中就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贪婪目光。
也正因如此，他才对她感到厌恶。
只是，那些充满算计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好像是从那次被下药之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现在的她，又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天真烂漫，这截然不同的两面，矛盾地让他难以忘怀。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那就……反正，还挺可爱的。
至于电影里到底讲了些什么，谢池火压根就没听进去。他的心思，全放在了研究最近发生变化的姜坚暄身上。
电影散场后，人群熙熙攘攘地散去，大家一边走，一边热烈地讨论着电影的剧情，那些扣人心弦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回到家，姜父姜母正襟危坐地坐在客厅中央，大哥姜山海黑着脸，大嫂桂灵菁则在一旁拉着她的侄子桂大宝，抹着眼泪，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不用猜也知道，家里肯定又出事了。
一家三口没说话，默默地关上院门，静静地等待着姜父开口。
“没事儿，没事儿。你大嫂吃多了，在那儿胡说八道呢。”姜母率先打破了沉默。
“家里什么条件啊，还能让我吃撑着了？合着把我们两口子支走，就是防着我们呢。”大嫂一听这话，立马不依不饶起来：“那小妹怎么就不能嫁了？这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婚事啊！再说，小妹自己也愿意，就你们清高！”
“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带着你侄子滚出去！”姜山海最见不得她对自己父母这副态度，语气冰冷地警告道。
“我滚出去？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我家大宝刚来就要赶人，有这么做事的吗？”或许是在娘家住了几天，腰杆子也硬了起来，桂灵菁毫不示弱地顶撞道。
“你来我们家三四年了，我们什么时候让你饿着冻着了？小妹的婚事，本来就轮不到你来插手，你在这儿闹什么？”姜山海急了，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处理得天衣无缝，谁知道自己家的婆娘，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一回家就闹开了。
“姑姑，我饿了，我要吃肉！”桂大宝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地说道。
“吃什么吃？没看到这家里的人都把我当外人吗？我吃的喝的，我都记着呢！”说完，她也不管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孩哭得有多么凄惨，冷哼一声，扭着腰回屋去了。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桂大宝哭得像死了亲爹一样，吵得姜坚暄耳朵嗡嗡作响。
姜山海涨红着脸，连忙上前哄道：“大宝，别闹了。我去给你下点面糊糊吃，好不好？”
“我才不吃那种猪食呢！我要吃肉！奶奶说了，我来了就有肉吃，我以后可是家里的男孙！”桂大宝根本不听劝，依旧在地上翻滚着。
这番话，气得姜家人都想揍他一顿，但又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姜坚暄可没心思惯着他，什么叫“以后家里的男孙”？她冷着脸走上前，拉开了大哥。
“想吃肉？谁告诉你我们家有肉的？”
桂大宝停了下来，满脸的泥污，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两条黄色的鼻涕甚至都流到了嘴里，看得姜坚暄一阵恶心。
“我娘，我奶，都这么说的。”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姜坚暄弯下腰，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是因为你来了，我才能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吃啊。”
桂大宝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姜坚暄，就像是在看着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一样，脸涨得通红，鼻孔也张得老大，粗重地喘着气。
紧接着，他便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不要吃我！”
原本在屋里贴着窗户偷听的桂灵菁，听到这声惨叫，还以为自己的外甥被人打了，慌忙跑了出来。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打小孩呢？他就是……”接下来的话，在看到院子里只有桂大宝一个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哭哭哭，哭什么哭！闭嘴！一顿不吃，饿不死你！”桂灵菁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