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容变

手中的锄头沉甸甸的，姜坚暄望着自己逐渐泛起红疹的手臂，心里暗叫不好。

“嘶——”这反应也太快了！

仅仅过了十分钟，她就感觉睁眼都变得异常困难，脸上传来火辣辣的麻木感，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这哪里还是什么村花，简直可以去演怪物了。希望待会爸妈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会吓得晕过去。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谁啊？怎么肿成这样了？”

“哎呦，这模样，看着有点像姜家那个小闺女……”

“啧啧，真是可怜，前脚刚被自己堂姐算计，这后脚就直接毁容了，真是命苦哦！”

很好，这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从她出现在村口开始，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而现在，出现在田埂上，寻觅着姜家身影的自己，更是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她费力地睁开那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四处搜寻着。突然，远处传来姜母那惊恐的呼喊声。

“啊！冬宝，你这是咋啦？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不得不说，姜母绝对是天生的演员。这一嗓子，瞬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下好了，全村都知道她姜坚暄毁容了。

“我也不知道啊，妈。”姜坚暄带着哭腔回应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我就是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众人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姜坚暄那肿胀得如同发光馒头一般的脸，人们纷纷发出啧啧的惊叹声。有的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则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

沟子村的村花如今这般模样，还有什么比这更具爆炸性的新闻吗？

看来今晚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依旧还是姜坚暄。

“哼，真是活该！”在不远处，被分配到姜家隔壁的戴月桃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简直是乐开了花。

这下好了，看她姜坚暄还怎么不知廉耻地去招惹谢池火。

她正暗自得意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映入了她的眼帘。不是她日思夜想的谢池火，又是谁？

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围着姜坚暄的人群走去，戴月桃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

她声音颤抖地喊道：“谢、谢同志，那边是姜家的家务事，咱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特别是你，到时候再被缠上，可就真的甩不掉了。”

谢池火闻言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两秒后，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眼睛黑沉沉地盯着戴月桃。

这个女人，总是有事没事就主动上来搭讪，而且眼里的算计，也藏都藏不住。

不过，和之前的姜坚暄比起来，她倒是更加含蓄一些。

戴月桃咽了下口水，她乐观地想着，这次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堪，也算是另一种特殊对待了吧。

她再次开口，试图劝说：“而且，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是要和他们那些泥腿子有所区别的，能少沾染就尽量少沾染。”

谢池火闻言，索性直接转过了身。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光芒。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

“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呢？难道你是比别人多长了一张嘴，还是少了一只眼睛？你的头和脸，又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说得可谓是相当不客气，简直是毫不留情面。戴月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随后又慢慢变得苍白。要不是身边有其他女知青搀扶着，她恐怕早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谢池火！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月桃她可是好心提醒你，难道你之前被姜坚暄缠的还不够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站在戴月桃身边，一个身材干瘦的女知青立刻开口责问道。

“我求她提醒我了吗？”谢池火那原本还算平静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语气也变得尖锐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咱们都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说话客气一点。”原本还在远处看热闹的魏信瑞，一看到戴月桃受了委屈，立刻转身过来，想要替她撑腰。

“对于那些说话不过脑子的人，我为什么要客气？难道要等到她蠢得连累我吗？”说完，谢池火便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回到了田里，继续埋头干活。

其他人留在原地，开始仔细回味戴月桃刚刚说的那番话。

仅仅过了几秒钟，那个干瘦的女知青就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松开了搀扶着戴月桃的手，并且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是想要和她拉开距离。

“卫蔓？？”毫无防备的戴月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惊愕地看着卫蔓，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的卫蔓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刚刚戴月桃那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让她远离贫下中农，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可是，和贫下中农划清界限是什么意思？这和上面的思想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要是被人……

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连忙装作没有听到戴月桃叫自己的声音，如同逃跑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埋头干活。

魏信瑞并没有听到那番话，他上前一边埋怨卫蔓她们，一边将戴月桃扶了起来，安慰她不要在意。

但是戴月桃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丑，而且她说的又有什么不对的？家里人一直都是这么叮嘱她的，如果她回到城里，也变成一个满身土味的乡巴佬，肯定会被家族抛弃的。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付着帮她说话的魏信瑞，但是心里却已经将这笔账算在了姜坚暄的头上。

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姜坚暄！

而谢池火这边，刚刚听到姜坚暄的名字，他确实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要过去看看情况。她现在被亲戚逼婚，刚刚又听到别人说她毁容了，一个女孩子，要怎么承受这些？

再联想到自己现在和她差不多的处境，他的胸口就涌起了一股略带压抑和烦躁的闷气。

姜坚暄已经在家人地簇拥下离开了，但是周围那密密麻麻的议论声，却总是像蚊子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躲也躲不掉。

他从未觉得哪天的天气像今天这样闷热，彻底失去了耐心，扔下手里的活，提前下了工。

他回到宿舍，刚坐下没两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着。最后，他终于翻出了一个小小的药膏盒。

之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挨打，外公外婆知道后，就把他接走了，还专门给他配了这种药。这种药对外伤还是很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