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见娘

吴宝妞早就哈欠连天，揉着惺忪睡眼回房补觉去了。宋婷婷在屋外站了片刻，听着王师傅叮叮当当的修葺声，心中百感交集，她决定去找寻记忆中的那个人——她的母亲。

说走就走，宋婷婷漫步在既熟悉又陌生的田埂小路上，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驰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姥姥家的门前。记忆中的那扇斑驳木门，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胆怯。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敲响这扇门，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阔别已久的母亲。

“吱呀——”

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宋婷婷猝不及防地与端着脏水盆，正欲出门泼水的赵闵撞了个正着。

赵闵显然也没料到门外会站着一个人，她愣了一下，还好手脚麻利，及时稳住了手中的水盆，否则就要把这漂亮的女知青淋个透湿。

“你是？”赵闵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宋婷婷，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找谁？”

宋婷婷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一道电流击中了她，瞬间回过神来。她凝视着赵闵那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涌出眼眶。眼前的母亲，是如此的健康有气色，与后世那个身形消瘦、饱经风霜的母亲截然不同。两道身影在她的脑海中重叠，无尽的思念和委屈如同山洪暴发般倾泻而出，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赵闵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她不过是出门倒个水，怎么就平白无故地把人给弄哭了？

隔壁邻居听到哭声，也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着。张婶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笑嘻嘻地调侃道：“小云啊，你又欺负人家小姑娘啦？看把人家给哭的。”

赵闵一脸黑线，内心几乎崩溃：“不是我啊！我都不认识她！”

宋婷婷听到邻居的话，连忙抽泣着摆了摆手，努力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她没欺负我……”

赵闵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宋婷婷，手忙脚乱地安慰道：“你…你别哭了啊，你到底怎么了？”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水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宋婷婷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哽咽道：“我…我…嗝…没事儿。”

赵闵担忧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宋婷婷才终于止住了哭声，她不好意思地看着赵闵，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啊，我没事，就是…你长得好像我妈妈，我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特别想她……”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闵听了，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啊？是这样啊？你不是新来的知青吗？怎么会很久没见到她呢？”

“她…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宋婷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哭出来。

赵闵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暗自埋怨自己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真是对不起啊……”

宋婷婷眼眶微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没关系的。”

赵闵松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不知为何，看到宋婷婷抽泣的样子，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揪心，她将这种感觉归结为可怜宋婷婷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

于是，赵闵那股大姐大的豪爽劲儿又涌了上来，她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你没妈妈了，你就当我妈是你妈！你有啥困难就说，咱姐俩的，别跟我客气昂！”

宋婷婷听到母亲这番话，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倒也不必如此，这关系要是真这么论起来，可就全乱套了啊！

“emmm…要不还是算了？”她小心翼翼地瞅着赵闵，试探性地问道。

赵闵听到她这么说，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人家刚来，可能还不太适应，还是慢慢熟悉再说吧。

于是，这只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细腻的“大尾巴狼”赵闵，开始心心念念地想着要把宋婷婷拐回家。其实，赵闵并不是一个很容易亲近的人，相反，她虽然和谁都熟络，但除了家人，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但是，才刚见面第一面的宋婷婷，就让她感到格外亲切，看着她哭红的鼻子，就忍不住想要抱抱她，给她安慰。

赵闵越发慈爱的目光，让宋婷婷心头一凛，她不会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她，所以不开心了吧？

宋婷婷诺诺地说道：“那个，要不…等熟悉熟悉再说？”

“行！走，我领你去我家转转。”赵闵不由分说地拉起宋婷婷的手，朝着自家走去。

“妈！妈！”赵闵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

“干什么干什么！一天天咋咋呼呼的，你能不能有个女孩儿样！”赵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妈！你看，你看这是谁。”赵闵拽着宋婷婷走到厨房门口，得意地说道。

“谁呀？”赵母从厨房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两人。

赵闵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宋婷婷的名字，连忙问道：“这是新来的知青，额…你叫什么？”

宋婷婷内心OS：我就知道老妈是个大神经，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宋婷婷连忙走上前，乖巧地向赵母问好：“婶子好，我叫宋婷婷，是新来的知青。”

宋婷婷暗自打量着年轻时的母亲，心想：妈妈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还真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

赵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宋婷婷，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说道：“哎呦，乖乖，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啊，跟画里的人儿一样。”

赵闵骄傲地挺了挺胸，仿佛在夸她自己一般：“那是当然了。”

（咱也不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骄傲劲儿是哪儿来的。）

赵母招呼宋婷婷坐下，关切地问道：“快坐下，刚来这儿还习惯不？”

赵闵则跑去厨房，端了一杯白糖水递给宋婷婷。

宋婷婷受宠若惊地看着赵母，有些拘谨地说道：“习惯的，姥…婶子。”

赵母看到宋婷婷还红着的眼眶，心想着，这小姑娘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要不然怎么眼圈红红的？

“那就好，有啥困难你就过来找婶子，婶子在赵家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宋婷婷心想：那是当然，妈妈就说过，姥姥可是一个泼辣的人，要不然自己妈妈咋也是这个性格，这都是遗传啊！

但她面上还是乖巧地点头应是。

赵母看小姑娘这么腼腆，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回厨房忙活去了，让赵闵带着宋婷婷去村里到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赵闵拽着宋婷婷就出了门，一边走着，一边热情地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这儿是打水的地方。”

“这儿是上工签到的地方。”

“这儿是牛棚，里面关着一些被批斗的人，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