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美人计

苏殇听出来了，这分明是自己前世见过的贡品——“蜂采百花”！

“姐姐喜欢就好。”可笑的是，前世的自己，对这件华服并不怎么喜爱。

“只是，这蜜蜂的纹样，我倒是不甚喜欢。”苏殇故意挑刺。

“那回头，我便给姐姐换个别的花样。”三愿温柔回应。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苏殇话里有话。

话音未落，便有丫鬟前来禀报：“娘娘，王爷来了。”

苏殇闻言，立刻起身，对着三愿道：“那我先出去躲一躲。”

说着，便有伶俐的小丫鬟上前，准备领着苏殇离开。

“走后门吧。”三愿细心叮嘱道。

苏殇才绕到三愿的床榻之后，便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这个昏君！”

这声怒骂，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苏殇的耳边，让她瞬间竖起了耳朵，警惕地听着。

领路的小丫鬟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对着苏殇又是抹脖子又是使眼色，示意她千万不要将这番话传出去。

苏殇心中自有分寸，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又哪里需要小丫鬟的提醒？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便屏息凝神，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紧接着，靖王略带怒意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才过去多久？父皇的尸骨还未寒透，他便急不可耐地张罗着选秀之事，简直是荒唐至极！”

三愿连忙柔声劝慰道：“王爷息怒，这些话，您在妾身这里说说，自然是无妨的。可若是传到了御史言官的耳朵里，恐怕就难以过关了。”

靖王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他倒也知道害怕，知道御史言官会上书奏事，竟然让我和宫中的阿止私下替他操办此事。你说，他这不是疯了吗？”

三愿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轻柔温婉，她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王爷，他如今这个样子，倘若您实在劝不了他，那便别劝了。咱们只管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后面的话语，随着苏殇跟着小丫鬟越走越远，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一日。苏殇久违地陪伴在三愿的身边，一同享用着早膳。那久违了的王府点心，再一次在苏殇的舌尖绽放出熟悉的味道。

只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承载了太多的心事，她早已食不甘味，往日的美味佳肴，如今也变得索然无味。

而靖王，早已奉命入宫，朝堂之事繁忙，并没有影响到她们姐妹二人叙旧。

就在二人正用着早膳的时候，忽然听到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娘，娘娘，王妃来了。”

王妃柳氏，竟然在这个时候到访！

柳氏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三愿和苏殇都感到一阵措手不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

三愿正要吩咐小丫鬟将苏殇悄悄送走，便听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冷笑：“王爷真是好兴致啊！不知今日金屋藏娇，何时才能赋得一篇《长门赋》？”

王妃柳氏，身穿着进宫时所穿的吉服，神情庄重而严肃地走了进来。

“谁是陈三愿？”柳氏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三愿。

陈三愿盈盈一拜，仪态万千地说道：“妾身陈三愿，参见王妃千岁。”

柳氏高高地坐在正座之上，语气尖酸刻薄地说道：“好名字！没有这样动听的名字，又怎么能勾引到王爷呢？真是天生一副狐媚子的模样！”

三愿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将所有的委屈都默默地吞进了肚子里。

“来人，给我掌嘴，狠狠地打这狐媚子！”柳氏怒不可遏地命令道。

“慢着！”一声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暴行。而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柔弱的三愿，而是李苏殇。

柳氏仿佛才注意到苏殇的存在一般，她轻蔑地扫了苏殇一眼，哂笑着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是想要伺候到王爷床上的不要脸的丫头吗？”

“在王妃的眼中，天下的女子，都得看上王爷，是吗？”苏殇毫不畏惧地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跟王妃千岁这样说话？”柳氏身边的奴婢立刻厉声呵斥道。

苏殇不卑不亢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乡野妇人罢了。王妃还有何见教？”

“乡野妇人？来人，给我把这乡野妇人赶出去！”柳氏蛮横地命令道。

“王妃只拿我们这些人撒气，又有什么用呢？”苏殇继续说道，“今天您打了陈三愿，闹了这一场，不过是让王爷更加怜惜她，更加不愿意与王妃您亲近。这样，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原本上来想要拉扯苏殇的奴婢，看到王妃抬手示意，又都默默地退了下去，不敢轻举妄动。

“说下去。”柳氏面色阴沉地说道。

“王妃您自然还可以把我们姐妹都赶出去，甚至于，可以杀了我们。”苏殇继续说道，“您王妃的身份，再加上安阳侯府的势力，自然不会把我们两个落魄女子放在眼里。只是，您今天除掉了陈三愿，明日自有别的女子，来招惹王妃的厌烦。王妃千岁，您能除得了天下所有的女子吗？王爷的性子，王妃您比谁都明白，您又能拦得住吗？”

“你接着说。”柳氏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与其把三愿姐姐除了，再与王爷离心离德，不如让三愿姐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您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苏殇语重心长地说道，“王爷是福是祸，其实也怨不到娘娘的头上。”

“荒唐！你的意思是，我作为妻子，还不该尽到自己的本分吗？”柳氏怒声质问道。

苏殇轻叹一声，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唉，您是尽到了妻子的本分，可是王爷却未必领情，未必会珍惜您的付出。有道是君不正臣投外国，夫不义，妻可另嫁。您有千岁之尊，我自然不能劝您改嫁，不过啊，我可以给您讲一个故事，您觉得如何？”

“你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了，我也没拦着你，继续说吧。”柳氏面露不耐之色，但还是允许苏殇继续说下去。

“昌平郡主，您可知道？”苏殇缓缓地问道。

“本宫自然知道。”柳氏回答道，“那真是个可怜人。明面上说是暴毙而亡，实则因为什么，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个大概。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殇微微一笑，说道：“当日，梅家二爷从红香楼里被郡主带回家里的时候，就已经身染重疾了。那个时候，我和三愿姐姐，都在红香楼里。之前伺候梅家二爷的姑娘，也死了。”

“你说这些，与我又有何干？”柳氏冷冷地问道。

“要说是与您无关，您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那昌平郡主又何尝不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呢？”苏殇反问道，“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又错得离谱。以她郡主之尊，纵然不能和离，分府另住，也不是不可以，又何必将一个身染重病之人带回家中呢？那样的病症，却是连我们这些从风月场所出来的人，都不愿意宣之于口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同王爷分府别居，好便宜你们，是吗？”柳氏语气阴冷地问道。

苏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王妃又错了，您便是与王爷分府别居，也便宜不到我的头上。我不过是个寻常的村妇，王爷也看不上我，不是吗？可是娘娘，如今王爷所行之事，纵然还不至于沦落如梅家二爷一般，却也不那么光彩。王妃，婢子今日所言，一是为了保我家姐姐的性命，二是为了劝王妃自保啊！还望王妃千岁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