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父女情深

苏殇费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支撑起身体，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恭敬地应道：“是，孩儿这就去准备。”

诡异的是，偌大的厨房空无一人，看来煮面的任务还得苏殇亲自动手。跟随她前来的喽啰们，也只是懒散地在外面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等待。

再次踏入这个贼窝，苏殇藏在衣襟内的毒药依然还在，并没有被搜走。如果她的目标仅仅是取李顾萧的性命，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然而，她心中所谋划的，远远不止于此。

她熟练地煮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面，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来到了李顾萧的面前，再次跪倒在地。

李顾萧接过面碗，语气平淡地说：“起来吧。”

苏殇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顾萧勉强吃了半碗面，便再也难以下咽。他放下碗，带着一丝不耐烦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不是让你起来了吗？难道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吗？”

“孩儿不敢。”苏殇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起来！”李顾萧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李顾萧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亲自搀扶起苏殇，缓声道：“你又在害怕什么？之前的胆量和主意都哪里去了？还是说，老二那几下，真的把你的锐气都打散了？”

苏殇抬起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一回，您为了我，与二寨主起了争执，我实在害怕您在山上不好立足，被人诟病。”

李顾萧心疼地替苏殇拭去泪痕，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以前是爹爹委屈你了，以后不会了。以后，咱们就在山上好好地过日子。蚕儿一向最是听话柔顺的，这一年的变故，也只是际遇使然，往后，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苏殇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殇便在山上，寸步不离地随侍在李顾萧身边，如同寻常的父女一般，嘘寒问暖，照顾周到，这让山上的其他几位寨主都渐渐放下了戒心。

时光荏苒，转眼间秋去冬来，苏殇已经在狮子寨彻底站稳了脚跟。

这一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银白。寨子里的人们宰杀牛羊，温酒热汤，聚在一起热闹地庆祝，好不快活。

到了晚上，大家都带着几分醉意。苏殇抓住时机，小心翼翼地扶着有些醉意的李顾萧，回到了他的住处。她又是端来热水，又是准备巾帕，细心地侍奉李顾萧盥洗，照顾得无微不至。

最后，苏殇依偎在李顾萧的怀里，轻声问道：“爹，您在山上待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念山下的日子吗？这山上，实在是太冷了……”

李顾萧笑着说道：“回头我把那件狐皮大氅找出来给你穿上，这样总暖和了吧？”

苏殇娇嗔地笑道：“女儿缺的又不是一件大氅……”

“那你缺的是什么？”李顾萧饶有兴致地问道。

苏殇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爹，咱们在山上，就算过得再好，也终究不过是落草为寇的匪类。咱们得想个法子，给自己弄一个清白的身份，咱们在山上积攒的这些钱财，也得有能光明正大出手洗白的地方。”

李顾萧听了，略一思索，问道：“你想怎么样？”

苏殇轻声说道：“我想下山一趟。咱们又不是没有在官家做事的门路，咱们完全可以借助他们的势力，让我们父女俩活得更好一些。”

李顾萧反问道：“官家的势力，你还想去倚靠他们吗？”

苏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可是爹，没有官家的势力，在这世上简直寸步难行。咱们这座狮子寨，地理位置又靠近京畿，若是官家想要剿灭，顷刻间便会危如累卵。咱们父女现在，实在经不起任何变故了。”

“那你想怎么样？”李顾萧再次问道。

“我先下山去探探路，等在山下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接您过去，咱们父女俩一起过几年安稳的日子。”苏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李顾萧听后，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苏殇看了看窗外的大雪，无奈地说道：“现在下这么大的雪，这山路根本没法走，总要等来年开春，冰雪融化了才好走吧。”

李顾萧听了，打趣道：“过了清明再说吧，总要先给你自己上了坟才好安心下山。”

苏殇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过了清明，恐怕他们又想着琢磨去南国上货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她们这小半年过得怎么样了……”

“我听人说，那个什么锦丝华堂在京城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号，说是他们店里出的样式，都华丽而不媚俗，典雅而不孤傲，想必这也是你当初的手笔吧？”李顾萧问道。

苏殇听了，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说是我的手笔也行，不过，如今应该主要是靠玉沐姐姐撑起来的。当初我留下的设计图样原本就不多，又有一大半给了那个姓时的里正，用在了玉锦坊里。”

李顾萧听了，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苏殇解释道：“我们当时手里就只有那么二百两银子，我用每月十五张花样的设计图，找时里正换取一个落脚的地方。如果当初我们在南国没有遇到王老板，恐怕现在还在和玉锦坊的人僵持着呢。”

“你这些日子也不容易啊……”李顾萧感慨道。

苏殇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顾萧看着苏殇，笑着说道：“你真的很喜欢开绣楼吗？不如这样，狮子寨可以给你出资，你自己开一个怎么样？也省得再和她们搅和在一起了。她们那些人，总是想着算计你。”

苏殇听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再见面时，恐怕昔日的恩情，反而会变成仇恨啊。我为她们做过什么，她们恐怕都已经记不住了。”

李顾萧听了，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殇服侍李顾萧睡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早已等候在此，正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女侠童越。

“你果然还活着。”童越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苏殇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问道：“谁告诉你我死了的？”

“要不是玉沐她聪敏过人，恐怕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童越说道。

苏殇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抬起头，看着童越问道：“你现在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还是说，你一个人，就想来平山灭寨？”

“平山灭寨倒不至于，不过，杀一两个仇人却是很有可能。”童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一、两个……这么说，你把我也算进去了，是吗？”苏殇挑了挑眉，问道。

童越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原本并没有把你算进去，不过，看你和李顾萧这般亲昵……”

苏殇听了，苦笑一声，解释道：“他是我爹，我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要像哪吒一样，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