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牛鬼蛇神

大少爷也赶紧帮腔：“是啊，妹妹，这山上虽说清净，可保不齐窜出个啥野兽来，万一惊扰了你，那可就罪过了。你刚来乍到，对山里还不熟，不愿跟我们住一块儿，咱也不强求。不过，等日子久了，大家伙儿熟络了，你还是搬到前头寨子里来，有个啥事儿，也好互相照应。”

李顾萧也笑眯眯地接话：“住哪儿都一样，关键是妹妹你住得舒心。有啥缺的少的，可千万别客气。对了，那些笔墨用着还顺手吗？我记得你在京里的时候，最爱用文宝斋的货。这儿离京城说远不远，可要买点啥，也确实不方便。要是这乡下的土墨你用不惯，就别勉强，回头我让人进京去给你置办。”

苏殇抬起头，语气淡淡的：“我说两位哥哥，能不能别这么嘘寒问暖了？我又不是啥娇气包，这些东西，凑合着用就行了。真有啥忍不了的，我自会差遣孟乳娘，让她去找你们。”

李顾萧听了，连忙点头：“好，好，妹妹不拘束就好。”

正说着，孟乳娘端着刚炒好的回锅肉和凉拌黄瓜走了进来。

苏殇也没跟李顾萧和大少爷客套，直接招呼孟乳娘：“妈妈，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孟乳娘自小就把大少爷拉扯大，在她眼里，苏殇也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对于同桌吃饭，倒也没啥顾忌。只是这屋子实在不大，靠墙摆着一张桌子，旁边只有两把椅子。

孟乳娘把饭菜往桌上一放，便冲着大少爷说道：“大少爷，麻烦你帮我把桌子挪挪。”

大少爷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孟乳娘白了他一眼：“屋里就两把椅子，不把桌子往床边挪挪，我和小姐站着吃啊？你们俩大男人好意思吗？”

大少爷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起身挪桌子。

苏殇见状，却出声拦住了他：“孟妈妈，您确定做了够四个人的饭吗？我瞧着也没多少呀。”

孟乳娘笑眯眯地说道：“山里头啥都缺，就是不缺吃的。不够的话，我再去切点火腿过来。”

苏殇见拦不住，便也作罢，只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几个人挪桌子。

苏殇的胃口不太好，每样菜都只夹了两口，便专挑凉拌黄瓜吃。李顾萧关切地问道：“怎么，妹妹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吗？要不我再给你调个厨子过来？”

苏殇勉强笑了笑，道：“倒也不用，之前那些日子，一直都在赶路，也没好好吃顿饭，这两天也没啥胃口。”

李顾萧听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顿了顿，他又试探着问道：“苏殇，晚上我跟二寨主、三寨主商量着要给你接风洗尘，你看你能赏个脸，到前头寨子里去吗？”

苏殇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都上山快半个月了，还接什么风？这两天折腾得够呛，我也累了，你们吃完了就回前山吧，我得歇着了。至于晚上，我也说不准，要是醒着，就过去凑个热闹，要是还睡着，就不过去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管我。”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简直就是下逐客令了，李顾萧二人也没法再强留，只得讪讪地告辞离开。

待他们走后，苏殇却并没有歇息，而是抱起琵琶，按照曲谱上的指法，一下一下地练习着。

眼下的日子，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让她安心在这山上当个压寨夫人，那是不可能的。她想拿到这伙人的罪证，但又不能主动往前山凑，那样目的性太强，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苏殇每天除了弹弹琵琶，就是在后山附近溜达溜达。她每天都试着多走一点，走远一点，但始终没有离开过后山。

这天，苏殇抱着琵琶，坐在自己的墓碑前，一边弹奏，一边思绪万千。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头野牛，把苏殇吓了一大跳。她慌忙扔下琵琶，转身就往屋子的方向跑，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牛？那野牛很快就追上了她，但并没有攻击她，而是静静地卧在苏殇面前，用那双大大的牛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苏殇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抚摸了一下野牛的额头：“你……你认得我？”

那野牛竟然极通人性地点了点头。

“你是……鬼差？”苏殇大着胆子问道。

野牛再次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请现出原形吧，这样说话也方便些。”苏殇定了定神，说道。

话音刚落，那野牛便口吐人言：“陈舒卿，你怎么停在这里了？”

苏殇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被人掳上山了。你说说，就凭我们几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跟这群土匪抗衡呢？”

“那四寨主是你父亲，你有什么争不得的？不想着回京城之后的大事，你耗在这里做什么？”鬼差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苏殇苦笑一声：“就算回到京城，我又还能见到谁？又能怎么样呢？你是鬼差，神通广大，有的是办法给人托梦示警，又何必非要假手于我呢？”

“我是鬼差，有天条约束，不能直接干预人间的事。”鬼差无奈地说道。

苏殇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鬼差大人，您就算给我指条明路也行啊。刀山火海，我陈舒卿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是，您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前有什么难处，就先解决什么。”

野牛的神色有些黯然：“不，其实你心里是清楚的，你知道只要让现在的皇帝不要改元，地府那边还能再勉强敷衍过去一段时间。”

苏殇苦笑一声：“鬼差大人，您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吧？我是一个土匪头子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见得到当今皇帝？”

“那是你该想的事情，我不能说得太多。我现在只是三魂中的一魂下界，能停留的时间不多了。”鬼差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苏殇连连叹息，道：“好吧，现在离明年改元还有小半年的时间，我会想办法，去见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