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折辱

舒卿轻吐一口气，打破了这略显压抑的沉默：“如今这局面，放她离开并非难事。说句不好听的，她巴不得离陈公子越远越好。只是离开之后，她又能做什么呢？在这红香楼里长到十几岁，虽说现在比以前明白了一些，可终究不谙世事，不知外面该如何立足。小二倒是心善，可他也是在这大染缸里泡大的，现在让他们出去，送走容易，难的是他们能靠什么活下去。”

春娘闻言，眼含期盼地看向舒卿：“李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千金，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你面前自然不够看。要不，你再帮衬小莉一把？”

舒卿淡淡一笑，语气轻柔却坚定：“我与三愿姐姐是旧相识，断不会丢下她一人。”

春娘顿时面露难色，抿着嘴唇道：“你这是在为难我。”

舒卿闻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将头扭向一边，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哪里会呢？这红香楼里，还不是春娘你说了算？”

春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微微颔首，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恭敬之意：“以前自然是我说了算，往后，怕是都要听李姑娘的了。”

她话锋一转，笑容里带着一丝试探：“眼下，你放心不下小莉，我这也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等她离开后，我若也跟着走了，自然不会再碍你的眼。可若我不走，没有小莉在，你又还怕我什么呢？”

春娘叹了口气，话里带着一丝引诱：“你就真的不肯出去帮帮小莉？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鬼地方吗？”

舒卿笑着摇了摇头：“想是想，但我不能让三愿姐姐独自留下。”

春娘语气焦急地解释道：“她爹是陈铉，现在让她走了，我怕将来陈家来要人，我没法交代。不过你放心，只要她在这里，我保证好好照顾她，绝不逼她接客就是了。”

舒卿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春娘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待我与小莉离开时，你可别忘了今天说的话。你要是忘了……嘿嘿，你可别忘了，我今天能教小莉不做姑娘，来日，未必就不能教她做别的事。”

春娘听出了舒卿话里的威胁之意，瞪大了眼睛问道：“咱这算什么？互换人质吗？”

舒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我押着小莉，倘若我听说你对三愿姐姐不好，小莉就别想好过。三愿姐姐跟着你，我要是先对小莉下手，你尽管拿她开刀就是了。”

春娘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这倒是个法子。你看，什么时候着手安排呢？”

舒卿也故作沉思状，许久才说道：“要说，小莉现在这个样子，早走些日子才好，可是，到了外面，买房子置地都需要时间。况且小莉现在识字不多，会做的针线活，手艺比我强一些，不过也就寻常，我们总不能靠着你的接济过日子吧？真要靠你的话，还不如干脆留下，岂不省事？”

春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到你们走的时候，我还是会给小莉一些银子的，还望你不要拒绝。”

舒卿笑着应允：“那是自然。不过，还有一件事。三愿姐姐，你不让我带走，那你就得允许我把另一个人带走。”

春娘随口问道：“你要谁？”

舒卿不假思索地说道：“后院针线上的玉沐。”

春娘闻言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她。这个，我不拦着。不过，话说回来，她那个怪脾气，你得自己去问她，她愿意跟你走，我绝不阻拦，她要是不愿意，你可别指望我能强迫她。”

舒卿语气平淡地回道：“那是自然。强人所难的事，只有春娘你才做得出来，我可做不来。她若不愿意，我绝不强求。不过，玉沐是个明白人，总该知道跟着我，总比在这红香楼里蹉跎一辈子要强。”

春娘笑着说道：“那你明儿就去问问她吧。”

舒卿却摇了摇头：“这倒还不急，还是先定好什么时候送走小莉再说吧。”

舒卿回到房间，便看到三愿正一脸玩味地盯着自己。

她轻叹一口气，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卸着头上的发饰，一边说道：“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有什么话就直说。”

三愿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把我当成小莉那种未经世事的小丫头，什么事都替我做了主，还问我想什么、做什么？”

舒卿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比小莉也大不了两岁，一样是未经世事。”

三愿反驳道：“那你呢？你不比我还小吗？”

舒卿语气平静地说道：“有的人，活到一百岁还是糊里糊涂的，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

三愿冷哼一声：“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还说我只比小莉大两岁这种话？”

舒卿转过身，看着三愿的眼睛，放缓了语气说道：“好姐姐，就算我说错话了。可是，你听我说，现在的这个安排，绝对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了。你先在这里忍耐几年，等这阵风头过去，我们在外面也站稳了脚跟，我再回来接你。”

三愿语气带着一丝质问：“这几年，你既不许我用自己的方法为陈家寻一条出路，又不肯带我一起走，你让我怎么熬？”

舒卿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姐姐，我在外面，也有我的难处，我能不能真的站稳脚跟，还是未知数。姐姐，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若不能来接你，便由你在红香楼挂牌，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