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杖责立威

说罢，明蕙莲步轻移，伴着身边的春娘，款款离开了这间屋子。

目送着二人离去，舒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转过身，挨着三愿坐下，柔声问道：“姐姐，她主动帮忙，你为何婉拒呢？”

三愿凝视着舒卿，反问道：“你认识她吗？”

舒卿略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

三愿轻叹一声，解释道：“她是昌平郡主身边得力的丫鬟，名叫明蕙。至于她的主人，你或多或少还留有些印象吧？”

舒卿轻轻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望着三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三愿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缓缓说道：“昌平郡主，乃是平阳王最为疼爱的掌上明珠。我与她之间，不过是泛泛之交，萍水相逢罢了。如今，又怎好意思去麻烦她，让她为我操办如此重要的事呢？”

舒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姐姐，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天大的难事。可对于郡主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以郡主的身份，买下一个丫鬟，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愿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话虽如此，但我们现在的处境，若是被寻常富商买下，倒也罢了。可若是被郡主买下，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平阳王府。”

舒卿试图劝慰道：“将军如今已是这般境地，圣上又怎会再将目光放在你一个弱女子身上呢……”

三愿再次叹息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事到如今，我受些苦楚，倒也无妨。只是我实在不愿，再将更多的人牵扯进来。蚕儿，明蕙她对我的客套，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即便她设法搭救了我们，我们又拿什么来回报人家呢？我与郡主的交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厚。”

三愿所说的种种顾虑，舒卿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此刻的她，心中最大的念头并非是找回红翡镯，与靖王殿下相认，而是竭尽所能，阻止眼前的三愿重蹈覆辙，走上前世的老路。

“可是……”舒卿再次开口，还想再劝说些什么，却被三愿抬手制止了。

“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反正春娘已经答应了，不会逼迫我们的。”

舒卿心绪烦乱，只能敷衍地应了一声：“这样也好，至少我们不用欠别人的人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想要在这里好好地活下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再说春娘与明蕙离开三愿的房间后，又领着明蕙，仔细地巡视了一遍自己的住处，确认无误后，才一同前往陆月春的房间。

来到陆月春的房门外，只见陆月春正懒散地坐在春凳上，一只脚随意地趿拉着绣着精美花纹的红绣鞋，另一只脚则光着，正兴致勃勃地用凤仙花汁为自己的脚趾甲染色。

陆月春头也不抬，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让开点，别挡着我的光线了。”

春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明蕙瞥了一眼春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说道：“你这里，规矩倒是挺特别的，她一个姑娘，竟然敢这样跟你说话？”

春娘脸上堆满了笑容，赔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这行里最好说话的人了，她们平时有些放肆，我也懒得跟她们计较，结果反而纵容得她们，一点也不怕我了。”

明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笑道：“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这个。”说完，她向身后的武士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按住她。”

陆月春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王府的武士自然不会理会她的话语，径直上前，像抓住一只小鸟一般，毫不费力地将陆月春按跪在了地上。

陆月春抬起头，扭头看向春娘，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蕙不等春娘开口解释，便冷笑一声，讥讽道：“春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已经给你按住了，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春娘连忙堆起笑脸，试图缓和气氛：“明蕙姑娘息怒，还请您原谅她的无知冒犯。”

明蕙冷哼一声，毫不领情地说道：“春娘，我原本无意与你为难，只是你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这红香楼也快要经营到头了。”说着，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吴成，继续说道：“你这院里的龟奴，你舍不得下手，总不至于也下不了手吧。”

春娘不等吴成开口辩解，便转头对明蕙说道：“明蕙姑娘，您今天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总不会是专门来替我教训姑娘的吧？”

明蕙毫不掩饰地笑道：“我今天来，就是要替你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怎么，我让你打，你还不肯打吗？”

春娘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恳求：“郡主一向宅心仁厚，今天给姑娘您的旨意，是让您搜查我这红香楼，可并没有让您打人啊。姑娘您这般行事，恐怕并非是郡主的本意吧？”

明蕙冷笑一声，反驳道：“在郡主面前，我自然会如实禀报。至于春娘你，如何在我面前百般阻挠，我也会一并禀明。春娘，我现在给你留些颜面，你自己要想清楚了。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真等我们的人动了手，春娘你可别后悔。”

陆月春在红香楼，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头牌，一旦伤了她的脸面，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陆月春个人的颜面，更是她红香楼里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

对于春娘来说，哪怕自己挨上几下打，也不能让陆月春的脸受到丝毫损伤。

如今，被明蕙逼迫到了这个地步，春娘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怎好劳烦姑娘带来的人动手。”说着，她的目光在陆月春的房间里四处搜寻，希望能找到一柄拂尘，或者是一把戒尺之类的东西，有了这些，她便可以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不轻不重地打上几下，做做样子。

可是偏偏不巧的是，陆月春的房间里，竟然没有这些东西。

一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挂着的一支竹箫上，那箫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春娘便取下了竹箫，绕到陆月春的身后，准备不轻不重地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