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沉睡

“要查多久？”舒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春娘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现在还真给不了你一个准信儿。依你所说，三愿姑娘以前从未有过睡得这么沉的时候。而你呢，一开始就认定是我下了药，这让我有些为难啊。不过，换作常人，遇到身边人身体不适，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找个大夫看看，问问是不是生病了吗？小莉，去请个郎中过来。”

春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却也不无道理。在舒卿的记忆里，这个时间段的自己，既没有生病，也没有被春娘下药。

不过，不管怎样，春娘愿意为三愿找个郎中，总归是件好事。

小莉得了命令，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春娘、舒卿，以及依旧沉睡的三愿。

春娘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探向三愿的额头。

就在这时，舒卿敏锐地捕捉到三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春娘的手从三愿的额头移开，眉头微蹙，略带疑惑地说道：“也不烧啊。”

舒卿紧盯着春娘的表情，故意问道：“您怎么会觉得她可能会发烧呢？我看她的脸色也不红啊。”

春娘闻言，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是大夫，只会摸摸额头烫不烫而已。”

舒卿轻轻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幽幽地说道：“我这个姐姐啊，一向心高气傲，没想到如今会落得这般境地，真是世事难料。”

春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三愿一眼，又转头看向舒卿，缓缓说道：“我倒觉得，你比她更傲气。”

舒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轻声说道：“唉，到了这地方，谁也别说谁了。真正气傲的，也到不了您这儿，早就在监牢里寻了短见了。”

春娘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在这行里也算是见过不少姑娘了，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舒卿听了，心头微微一惊，却不动声色地别过头，轻笑一声，“人各有异，谁又能和谁一样呢？”

春娘继续说道：“别人到了这一步，想的都是如何自保，唯独你，还在想着别人。你惦记着玉沐，惦记着小莉，也惦记着你这位旧识的三愿姐姐。你总想着，让她们过得更好一点。”

舒卿难得奉承春娘一句，“这也是因为您老人家慈悲为怀，不然的话，我这会儿指不定要受多少刑罚苦楚呢，又哪有余力替她们着想？”

春娘听了，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姑娘真是个明白人。既然姑娘如此懂我，小莉这件事，还得请姑娘多费心。”

舒卿爽快地笑道：“这您就放心吧。小莉是个好姑娘，也愿意学习。之前您担心她学会了琴棋书画，会因此入了这行。我呢，那些东西先不急着教她，只教她一些立德立身的道理。她是个好苗子，好好引导，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春娘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总归是我这个当娘的，造下的孽啊。”

舒卿见春娘神情萧索，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低着头，默默不语。

沉默片刻后，春娘突然说道：“咱们说了这么半天话，她怎么也不嫌吵呢？”

舒卿也露出不解的神情，说道：“是啊，往常三愿姐姐睡觉是很轻的。”

春娘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不要着急，一会儿郎中来了，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舒卿刚要开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妈妈在屋里吗？”

舒卿觉得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只见春娘起身走到门口，转过头对舒卿说道：“我的事来了，不能陪你们了。一会儿郎中来了，你打发人告诉我一声吧。”

舒卿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相送。

待春娘离开后，舒卿凑到三愿耳边，轻声说道：“她们都走了，你该醒了吧？”

三愿“嘤咛”一声，缓缓坐起身，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舒卿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得意说道：“她摸你额头的时候，我看到你害怕得连眼睫毛都跟着哆嗦了。”

三愿一脸惊讶地问道：“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舒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很明显，不过，我知道姐姐你不是生病的样子。我说姐姐啊，不愿意理她们，就不理好了，至于这样吗？”

三愿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你也不想想，往后的日子里，咱们还能有几个安稳觉可睡？”

舒卿不解地问道：“这又从何说起呢？”

三愿再次冷笑一声，反问道：“这还用问吗？咱们往日虽是闺阁千金，却也不是对世事一窍不通的。落到这种地方，最后会是什么结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几天才一直这么努力，想要冲出一条生路。你在努力，我知道，其中有多少是为了我，我也知道。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筹谋划策，只能像现在这样，尽量不让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舒卿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我怎么会把你当成累赘呢？”

三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觉得我是累赘。可是，我现在把话挑明了。小莉这个人，我不喜欢，更不愿意见到你对她付出那么多。我帮不了你，只能最大限度地不给你添乱。可是，一旦她就在我面前，我还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