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卿自怜

舒卿听罢，轻声应道：“姐姐说的是，我不再多劝。既如此，我便去探望王娘。”话音未落，她已转身，朝着王娘的房间走去。

王娘正专心致志地刺绣，全然没料到舒卿会突然到访，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绣花针也随之一颤，扎在了手指上，她吃痛地将绣绷放在一旁，略带责备地说道：“好歹你也算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出来的，怎么进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今日我这里倒没什么，若是明日不小心闯进了其他房间，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我看你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红香楼是什么地方？房间里又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听了王娘这番话，舒卿羞愧难当，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心中充满了歉意，连忙向王娘深深地施了一礼，诚恳地说道：“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一时鲁莽了，还望您能原谅。”

王娘轻笑一声，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吧，这会儿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舒卿解释道：“楼里新来了位姑娘，她与我是旧相识，这几日我得先陪着她，所以暂时不能回来了。”

王娘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在意：“这没什么，红香楼里上下，只要春娘那边没有意见，我也不会说什么。你本就不必特意来知会我一声。”

舒卿低着头，略带请求地说道：“您说的是，不过，我还有两件事，想求您帮忙。”

王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合情合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自然会帮你。但若是无理取闹，可别怪我不答应。”

舒卿闻言，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既然敢在您面前开口，自然是有道理的。这两件事，一是想从您这里再拿些绣布和针线，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能得到一些简单的花样，让我学着刺绣。”

王娘听罢，笑着应允：“我还当是什么难事呢，原来是这个，简单得很，我这就给你拿。你说说第二件事是什么？”

舒卿继续说道：“厨房里迟早会来新的厨子，玉沐姐姐的性子直率，我担心她会再次得罪人，如果厨房里的人在饮食上做些手脚，玉沐姐姐肯定会吃亏的。她这个人，我劝也劝不住，所以想求您能不能在厨房里稍微关照她一下。”

王娘听后，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你是想让我替她打点？”

舒卿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是的。”

王娘略带疑虑地说道：“按理说，她在我手下做事，我理应照顾她才是。可是你也知道，她那个性子……”

舒卿再次向王娘深施一礼，恳切地说道：“玉沐姐姐的性子虽然不太好，但她待人并无坏心，还请您多多照顾她。”

王娘看着舒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着照顾这个、照顾那个的？你有多大的能耐去替别人操心？明明自己都还朝不保夕呢。”

舒卿听了，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在心中默默地说道：“自己确实是朝不保夕，但总归是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更有经验。看着那些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天真懵懂的小姑娘，我又怎么忍心袖手旁观呢？”

这些心事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舒卿只能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王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求您疼疼我吧。”

王娘拉起舒卿的手，柔声说道：“我是疼你，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我实在疼不过来啊！你说的玉沐，在我手底下做事，我自然希望她能少受些委屈。可是，她那个脾气，我再怎么替她在人前说好话，也有说不过来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舒卿轻轻地应道：“还望您能多费心。”

王娘叹了口气，略带抱怨地说道：“我确实是费心了，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年要替她支付多少诊金吗？”

舒卿听了，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无奈，暗自腹诽道：“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还是为了钱啊！唉，钱财这种东西，原本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在前世，我何时会把区区几两银子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的我，身无分文啊！”

王娘注意到了舒卿脸上窘迫的表情，不由得笑着说道：“好了，我又没打算找你要钱，瞧把你愁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讹你呢！”

舒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天真无邪地望着王娘，试探性地问道：“您不找我要钱吗？”

王娘笑着摇了摇头，略带宠溺地说道：“傻丫头，如果我真的贪图钱财的话，她恐怕早就病入膏肓了。说句不好听的，恐怕你们两个都没有机会见面了。”

舒卿听了，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她望着王娘，娇嗔地说道：“好端端的，您吓唬我做什么呀？”

王娘笑着解释道：“我不吓唬你，怎么能看出你的真心呢？”

舒卿抿了抿嘴，略带羞涩地说道：“这下您总该知道，我的心是真是假了吧？”

王娘听后，爽朗地大笑起来，由衷地赞叹道：“知道了，你真是这红香楼里难得的好人，只是不知道，在这里面，又能保持多久呢？”说到最后，她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悲凉。

舒卿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能保一日，便保一日吧。好了，您既然答应了要帮玉沐姐姐，我怕前头还有事要找我，我先回去了。”

王娘连忙拦住她，说道：“你等等，我给你找些花样子。对了，我再给你拿些纸笔来，你闲暇时，也给我画几张花样子。”说着，便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适合舒卿的东西。

舒卿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我画的那些，哪里比得上您画的，更适合做绣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