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赎身风波

“这样的话……”，春娘听了，心头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疼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凝视着眼前的舒卿，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舒卿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也更加真诚。她轻轻握住春娘的手，温声道：“妈妈，这件事的根源，咱们都心知肚明，无需再多费口舌。您仔细想想，若是小莉继续留在这里，问题只会越来越多。我再说句不好听的，您给她取名‘小莉’，想必是希望她能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可您既想让她保持这份清白，又想让她继承您的事业，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总不能让她自己不当姑娘，不接客，却逼迫别人走上这条路吧？”

舒卿的眼眸清澈明亮，如一泓秋水，倒映着春娘的身影，也倒映着她的内心。

春娘听着舒卿一字一句，句句在理，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舒卿见春娘沉默不语，便轻轻松开手，笑着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是回去看看三愿姐姐。至于小莉的事情，您也别怪她，她也是一时糊涂，没能领会您的苦心。”说完，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你先别走！”春娘一把拉住舒卿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舒卿停下脚步，转过身，笑着问道：“妈妈，您还有什么事吗？”

春娘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你给我出个主意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舒卿柳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什么主意？”

春娘再次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说，我要是让他们两个离开红香楼，这样好不好？”

舒卿闻言，心中暗忖：“如今这番话，让小莉和小二离开红香楼，对小莉来说，或许真的是最好的结局。虽然这未必是现在的小莉所期望的，但至少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春娘见舒卿久久不语，握着她的手不由得更紧了。

舒卿感到手上传来的力道，知道春娘心中焦急，便微微一笑，安慰道：“妈妈，当然是好事啊！能够离开这里，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能活下去。依我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他们的过去而轻视他们。当然，如果您实在不放心，让他们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以。”

春娘面露难色，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呢？听了你这番话，我是明白他们该离开这里，可是我又担心他们在外面吃亏。我想把他们留在京城，不管做什么，至少能有口饭吃。可我又怕京城里认识他们的人太多，会看不起他们。”

舒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从这种地方出去的人，无论如何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名节，都难免会受到歧视。更何况，现在的小莉，出去之后又会怎么想呢？

春娘依旧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舒卿倾诉：“留在京城，认识的人多，有什么事我多少还能帮衬一把。要是到了外面，他们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舒卿轻声说道：“其实，出了红香楼之后，他们想去哪里，可以让他们自己决定。”

春娘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他们两个还小，能知道什么呢？”

舒卿略微沉吟，说道：“要么，我冒昧地给您出个主意？”

春娘一听，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急切地说道：“好，好，你快说，你快说。”

舒卿笑着说道：“妈妈您手里总是有些积蓄的，不如就在附近给他们租一间房子，让他们先安顿下来。也不用他们立刻承担什么养家糊口的重任，先让他们离开了红香楼再说。”

春娘听了，微微沉吟，没有立刻表态。

舒卿接着说道：“其实，他们留在红香楼里，也没给您赚到多少钱，不是吗？”

春娘闻言，点了点头，一拍大腿，说道：“好，就依你的，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舒卿笑着说道：“都是您的事，怎么能说依我呢？不过，这件事还有一个小小的麻烦。”

春娘看着舒卿，笑着问道：“你能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的？我不信你没有主意。”

舒卿苦笑一声，说道：“咱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商量了这么久，说得天花乱坠，可是唯独忘记了一件事——他们两个，自己愿意吗？”

听了舒卿的话，春娘顿时愣住了。她为小莉安排了十几年的人生，一直都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否是小莉自己想要的。

看着怔住的春娘，舒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先别着急，慢慢地问问他们，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都说清楚，他们会明白的。我跟小二只见过一面，不敢说了解他，但小莉却是个好姑娘，她只是有些胆小，又一直生活在这里，才变成这样。只要好好跟她说，会好的。”

一想到要跟小莉承认，自己过去对姑娘们说的话并不全对，春娘的心里就一阵苦涩：“这些话，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舒卿微微一笑，提议道：“如果您实在不好说，不如让我来跟她说吧。”

春娘抬起头，将信将疑地看着舒卿：“你，你行吗？”

舒卿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行不行的，也只能我去试试了。说好了，您就如愿以偿；说不好，那就是我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她要恨，也只能恨我。”

春娘望着舒卿，语气带着哽咽：“就咱们两个之前那样的关系，你还这么为我们着想，你叫我如何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