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明争暗斗

春娘听着何老二一句句狠话，眉宇间的不耐烦愈发浓重。她心知此人绝不能再留，虽说心里也泛起一丝疑虑，觉得这三个姑娘或许暗中串通，却还是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地说：“说得通？说不通？难不成，这几个才认识没两天的姑娘，就要联起手来陷害你？三愿姑娘初来乍到还不到两个时辰，小莉自幼在这红香楼长大，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俗话说，好聚好散，东家辞退伙计，一笔勾销。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这个月预支的银子，剩多少也不用你退了，从今儿起，你走吧，我这小庙，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何老二眼神阴鸷，依次扫过屋内的众人，最后，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舒卿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春娘却不给他继续纠缠的机会，厉声道：“有什么话，出去说！别在这里扰了姑娘们的清净！听明白了没有？”

说完，便径直走向门口，走到何老二跟前时，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女人。那女人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拉扯着何老二，将他拖出了房间。

春娘与何老二夫妇一离开，小莉、舒卿、三愿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知道这场暗战，算是她们这边赢了。

春娘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与何老二夫妇撕破了脸皮，就算事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为了维护她自己的颜面，也断然不会轻易反悔。

这件事看似不大，实则是一场兵行险招。她们三人所凭借的，就是一个“急”字。正因为事发突然，才让对方措手不及，无暇顾及其中的细节。

也正因为对方无暇细想，她们三人才能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不给那二人任何辩解的机会，让春娘的心中产生混乱，最终选择站在她们这一边。

舒卿坐在椅上，神情自若地掰着手中的馒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着。

小莉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好奇，忍不住问道：“姑娘，您还要吃吗？”

舒卿笑着回答：“演戏当然要演全套的，不然怎么能让春娘相信我们是真的受了委屈呢？”

小莉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你吃这么多，不会撑得慌吗？”

“是有一点儿，不过也还好，不算太严重，多少再吃两口。”说着，舒卿又喝了一口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小莉走到舒卿身边，轻声说道：“李姑娘，前头差不多要开始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舒卿却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转头看了一眼三愿，对小莉说道：“小莉，你先过去回一声，就说我留在这里陪三愿姐姐，看是让我在这里陪着她，还是往前头跟着伺候。”

小莉听了这话，原本想说：“妈妈是让你今晚一起跟着伺候的。”但转念一想，那个时候，陈家姑娘还没有来到红香楼。

小莉点了点头，说道：“我去问问，你就在这里等着，可别乱动了。”

舒卿笑着说道：“我知道，就咱们这个地方，你当我愿意乱动啊。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往前头去。”

小莉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莉走后，过了许久，三愿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回，你如愿以偿了吗？”

舒卿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三愿，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说什么？”

三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方才，你把厨房里的厨子摆布走了，难道说，你真的是为了我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姑娘吗？”

舒卿轻轻地叹了口气，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还有别的什么心思吗？”

三愿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有，我更想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舒卿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有想，真的。”

三愿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你终究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舒卿苦笑一声，说道：“您以为，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吗？可是，你别忘了，我比姐姐你，也只早来几天而已，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这里安排什么。”

三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安排不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心思，绝对不是仅仅为了给红香楼换个厨子那么简单。你一定藏着什么心事，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

心事？自己的心事，又该如何对眼前人说起呢？

难不成要告诉她：“我也是你，我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的你，多活了几十年，被人逼迫致死，所以才会回到这个地方，并且再次遇到了你。我现在，只想让你过得更好，也想让那些与你境遇相似的其他人，也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可是，这些话，绝对不能对三愿说啊，说了，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舒卿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心事，三愿姐姐，咱们两个，如今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我想，我们之间，不应该再互相猜忌了。三愿姐姐，你放心，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如今，以及往后，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真的就不能相信我吗？”

三愿眼中泛着泪光，哽咽着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现在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真的和我记忆中的那个蚕儿妹妹，不太一样了。”

舒卿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谁又能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呢？三愿姐姐，其实，你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也已经不大一样了。”

岂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大相径庭。当然，也可以说，所做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改变，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了。

当时，自己身处其中，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委曲求全。而当自己换到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时，则又觉得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没有风骨了。

想到这里，舒卿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装出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

三愿看在眼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关切地说道：“你累了，过来歇一歇吧。”

舒卿也担心再说下去，难免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便点了点头，顺从地随三愿一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该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