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狸猫

三愿缓缓落座于桌前，轻启朱唇道：“我……没什么胃口，你要是饿了，就坐下吃吧。”

舒卿闻言，嫣然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姐姐这是打算绝食，以此明志吗？”

三愿轻轻摇首，目光坚定：“不，我要亲眼看着我家的冤屈得以昭雪。”

舒卿未语，默默盛了一碗饭，递到三愿面前，柔声道：“那就更要吃饭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才有希望。”

三愿轻轻应了一声“嗯”，便拿起碗筷，夹起一块鱼肉，入口，咸鲜的汁水，伴着米饭的清香，瞬间唤醒了沉寂的味蕾，令人食欲大开。

几口饭下肚，三愿抬头看向舒卿，轻声道：“你也吃吧，这里的厨子手艺还不错。”

舒卿不再推辞，也为自己盛了一碗饭，在三愿对面坐下，陪伴着她。

三愿又夹了两筷子鱼肉，若有所思地问道：“蚕儿，你有没有觉得这鱼有些特别？”

蚕儿微微一笑，答道：“没有骨头。”

三愿颔首，缓缓解释道：“没错，这鱼是用鲤鱼、鲫鱼、鲢鱼、青鱼，这四种鱼身上最为鲜美的部分，巧妙地拼接而成，而且剔除了所有的鱼刺。”

蚕儿听后，黛眉微蹙，不解道：“这就奇怪了，要说春娘这几日，刻意讨好您，笼络您，准备一些寻常的菜肴，也还说得过去，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功夫？”

三愿同样眉头紧锁，疑惑道：“你比我早来几日，都猜不透，我更是摸不着头脑。或许，一会儿可以问问小莉。”

蚕儿忧心忡忡地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三愿又夹了一筷子旁边的菜心。菜心色泽翠绿，显然也是经过高汤煨制而成。

三愿细细品味着，轻声道：“这煨菜心的高汤，用料极其讲究，有来自南方云梦湖的蟹肉，北方不咸山上的野山参，还有云桂一带的火腿，一同熬制，历时至少一天一夜。”

蚕儿并未动筷，只是快速地将自己碗中的饭吃完，惊叹道：“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她想笼络你，也不至于如此大手笔啊？”

三愿轻叹一声，反问道：“那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是要加害我们？”

舒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她这种人，对你稍微好一点，你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哪还顾得上她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呢？”

三愿凝视着舒卿，缓缓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舒卿再次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便看到小莉指挥着几个丫鬟仆妇，抬着浴桶和热水走了进来。

众人忙碌了一阵，待一切准备妥当，小莉无意间瞥见三愿、舒卿二人面前的饭菜，顿时愣在了原地，脸色大变。

三愿、舒卿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其中定有蹊跷。

舒卿起身，走到小莉身旁，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要是没事的话，就让她们先出去吧，我们两个，一起伺候姑娘沐浴，如何？”

舒卿此言，意在支开闲杂人等，方便和小莉私下细谈。

小莉连连点头，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舒卿抬眼，笑着吩咐道：“你们都听到了吗？还不出去，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你们都去休息吧，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众人闻言，自然乐得清闲，纷纷退了出去。

舒卿扶着小莉，让她坐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轻声问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吓成这样？”

小莉的声音颤抖着：“菜……菜拿错了……”

舒卿强忍笑意，反问道：“菜拿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小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流：“不，你不知道，要是被妈妈知道了，她会打死我的！”

舒卿想要拿出手帕为小莉擦拭眼泪，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携带，只好作罢。

舒卿轻轻摇头，笑着安慰道：“不会的，她怎么会打死你呢，你要是害怕，就往我身上推，就是了。”她的神情，像极了一位温柔的大姐姐，在哄着受惊的小妹妹一般。

小莉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舒卿，带着哭腔问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舒卿坚定地点头，柔声道：“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可以这样，就算她再生气，我也有办法应对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三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蚕儿，你逞什么能？菜又不是你端来的，是她自己送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妈真的生气了，难道还会因为几个菜端错了，就要了她的命吗？倒是你这个外人，掺和她们的事做什么。”

舒卿听后，缓缓起身，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不用管我。”

小莉生怕舒卿反悔，连忙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舒卿的衣袖。

舒卿微微一笑，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小莉的手背，以示安慰。

小莉这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舒卿轻轻点头，笑着问道：“我问你，这些菜本来是要送到哪里去的？而我们这里，原本应该是什么菜？”

小莉凝眉细语，轻声答道：“是一碗肉……还有煨菜心的高汤里面的那些材料，切得非常细碎，拌上了各种调料。”舒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是不是从我们这桌撤下去之后，就会被做成馅料，用来包包子了？”

小莉连忙点头，肯定道：“是……是的……”

舒卿轻笑一声，道：“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还没说，这菜本来是要送到哪里去的？”

小莉有些怯生生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本来……是要送到陆月春，陆姑娘那里去的……”

舒卿心知肚明，如果只是一个姑娘的饭菜拿错了，倒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风波，便继续问道：“那个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