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入泥潭

“妈妈您真是太会夸人了。”三愿娇笑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谄媚，“如今我身陷此地，日后是好是坏，可全仰仗您了。我刚来乍到，什么规矩都不懂，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望您能多多指点。”

春娘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别急，别急，你先安心住下，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咱们再慢慢商量。总能找到一个你我都能接受的法子，你说是不是？”

三愿立刻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情，连连点头：“如此，那就多谢妈妈了。”

春娘笑得更加灿烂，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谢什么，如今我看你和蚕儿也挺投缘的。这样吧，这几天让蚕儿和小莉轮流在你身边伺候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她们转告我，千万别不好意思说，知道吗？”

三愿自然是笑靥如花地应承着：“您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往后有什么想要的，一定都跟您说。”

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虚与委蛇，舒卿的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忍不住暗骂自己：“当初的陈舒卿，就是这般毫无风骨吗？难怪会让人如此轻贱。如今，我不再是陈舒卿，而是换了个李苏殇的名号，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地与过去的自己彻底诀别。这一世，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走下去。”

对于未来，舒卿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以旁观者的角度回看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只觉得无比可耻。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哪怕再艰难，也不能回头。

有些时候，抬头是坚守底线，低头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回头，则是彻底的堕落。

春娘身姿摇曳地离开了房间，屋子里一时只剩下舒卿和三愿两个人。

三愿转头望着舒卿，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试探：“怎么，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现在的样子？”

舒卿心中微微一颤，说不屑是假的，可怜是真的，自己当初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眼前的三愿。

三愿见舒卿沉默不语，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看不起我这样的人。你出身书香门第，自然是高高在上，而我，为了少吃点苦头，只能早早地在那老鸨面前低头哈腰。”

舒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安慰道：“我没有资格看不起你，我现在，不也是一样低头折腰吗？三愿姐姐，往后就咱们两个知根知底的，要是不互相扶持，还能靠谁呢？你要是觉得我不靠谱，那我也不强求，以后离你远点就是了。”

三愿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蚕儿，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到了这个地方，心里实在难受。”

舒卿轻轻地将三愿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凭咱们姐妹齐心协力，就算是刀山火海，最后也一定能闯出去的。”

三愿眼含泪花，声音颤抖地说道：“可是，我害怕，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

舒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说道：“你不知道，我又何尝知道？如果按照前世的老路走，我自然能让你轻车熟路，但是，如果按照我如今想走的路，我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一步步地安排筹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小莉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抱在一起哭泣的两个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先吃饭吧。吃完了饭，我伺候陈姑娘洗个澡。李姑娘，妈妈说了，让你和陈姑娘住在一起做个伴，没事儿就不用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叫你的。”

三愿疑惑地看着小莉，问道：“你是谁？”

舒卿不等小莉回答，便抢先说道：“她是春娘妈妈的亲生女儿，不过在这里只是个丫鬟。”

按理说，这些话不应该当着小莉的面直说。就像不应该当着腿脚不便的人的面喊瘸子，也不应该当着失明之人的面喊瞎子一样。

舒卿这样说，本意是想让三愿早点明白，春娘的话说得再好听，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入这一行的。

眼下，三愿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只见小莉听到舒卿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身世，顿时脸色大变，用手指着舒卿，哆哆嗦嗦地说：“你怎么会知道？”

舒卿缓步上前，轻轻地握住小莉的手，笑着说道：“别这样，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莲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不过，我劝你一句，你也好好想想，她为什么不让你入这一行。”

小莉心中虽然早已隐隐约约地觉察到母亲春娘的心思，却一直不肯深想，只是别过头去，有些赌气地说道：“要你管？”

舒卿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自然不会管你，我现在自己都朝不保夕，哪里有心思管你呢？好莲姐姐，就算你恼我，也让我和你一起去打水，好不好？”

小莉一跺脚，扔下一句“不用你”，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舒卿看着小莉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愿瞪大了眼睛，看着舒卿，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舒卿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道：“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还能跟她们演戏不成？如果可以，真的尽量别答应春娘。”

三愿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我都知道的。”

舒卿将食盒里的菜端了出来，笑着说道：“果然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我那天吃的不过是些青菜豆腐，到了你这里，倒还有条鱼。这汤闻起来也很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