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笼中雀

那时的我，究竟在思索着什么呢？渴望生活得更加美好，于是，我从一个寻常的女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蜕变成为了红牌姑娘。这条道路上的艰辛，唯有我才能真正体会。

回首那段岁月，我失去了许多珍贵之物，同时也坚守着内心的某些底线。然而，每当午夜梦回，我总会无数次地叩问自己的灵魂，我所坚持的，究竟是我真正想要守护的，还是世俗所认为的，我应该如出淤泥而不染般，守护住那所谓的贞洁。

为了守护这份贞洁，我在春娘手下没少遭受毒打，而为了减少痛苦，我又不得不放弃许多其他重要的东西。

春娘领着舒卿以及小兰、小莉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便有小厮前来禀报：“陈家姑娘到了。”

听到“陈家姑娘”这几个字，舒卿的心头微微一颤。陈家姑娘，曾经的她，也同样是陈家姑娘，只是命运弄人，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李家姑娘。

只听春娘语气冷淡地问道：“她现在到了何处？”

在她看来，眼前这几个人，都不需要过多的掩饰。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显得吝啬至极，仿佛嘴角多牵动一下，都是一种浪费。

小厮低头赔笑道：“正在大厅等候。您老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春娘依旧是不冷不热地说道：“知道了，等我这边忙完了再说，你先退下吧。”

小厮领命，转身离去，出了房间，便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的笑容，可不想就这样白白浪费。

春娘转过头，瞥了一眼舒卿，吩咐道：“你，跟我过来。”

舒卿心中惦记着那个“陈家姑娘”，只得讷讷地跟在春娘的身后。

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春娘，来到了大厅，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着素衣的美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厅中央，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挂珠帘悬挂在那里，这般景象，落在舒卿的眼中，是那样的熟悉。

春娘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陈舒卿，前大将军陈铉之女，年方十七，精通音律，擅长剑舞，传闻还略懂一些剑术，乃是闺中英豪，只是终究不过是好看而已，上不得战场，也杀不了敌人。”

听到春娘的这番话，舒卿与那素衣美人，都同时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前方。

当舒卿看到那素衣美人熟悉的面容时，一时间，完全怔在了原地。

自己死而复生，又回到了当年，可是却附身在了李苏殇的身上。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还存在着另外一个自己。

这几日，她思绪万千，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而如今，曾经的自己，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呢？

如果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那眼前的这个美人，又是谁呢？

如果她才是自己，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舒卿的头，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可是，她不得不强忍着，默默地站在春娘的身后。

只见眼前的素衣美人，有些惊慌失措地望着春娘。

春娘发出一阵娇笑，说道：“怎么，被吓到了吗？这有什么好怕的呢？妈妈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要不要我一样一样地说给你听？”

这样的话语，对于舒卿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两辈子加起来，听到的次数都不止一次。

如今，她亲眼看到曾经的自己，就站在她的面前，又怎么可能还让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轨迹发展下去呢？她连忙开口对春娘说道：“妈妈，陈家姑娘，出身于将军府，没见过这里的阵势，一时之间有些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您现在跟她说什么，她也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不如，先安排她休息一日，再慢慢地同她讲道理。您呢，也可以安心地安排迎接殿下的事宜。今晚上的事情，可是至关重要的。”

春娘没有料到，在见到陈家姑娘之后，李苏殇竟然会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之间，倒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她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你先带她下去吧。”

舒卿面带笑容地问道：“还是安排在您旁边的那间房间吗？”

春娘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挺乖巧的。就是那间，去吧。”

就这样，舒卿带着眼前的陈家姑娘，往春娘旁边的那间房间走去。

一进入房间，便听到那陈家姑娘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朦胧，望着舒卿，带着哭腔问道：“蚕儿妹妹，你怎么也落到这步田地了？”

舒卿的心里又是一震，她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前世这个时候，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蚕儿妹妹”的人。直到最后，她才依稀想起在红香楼里，的确有一个丫头叫做蚕儿，至于她是不是自己父亲帐下幕僚的女儿，她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舒卿对此时的自己说道：“将军大人如今出了事，牵连进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陈家姑娘又问道：“那么，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吗？”

舒卿心不在焉地说道：“眼下，我还没有见到其他人，怎么，您见到其他人了吗？”

陈家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才刚从牢里出来，能够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看你在那老鸨身边，似乎还挺自由的，往后，还希望妹妹你能够多多帮衬着我啊。”

舒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波动，说道：“那是自然。”她心里暗自想道：“即使你没有说这句话，我又怎么可能不帮衬着你呢？要知道，你就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我啊。”

此时的陈家姑娘，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望着舒卿，急切地问道：“蚕儿妹妹，你跟我说说，我们要怎么对付那个老鸨？”

舒卿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比您也没早来几天，那两天，她害怕我想逃跑，所以在我的饮食里面，都下了迷药。我听说，迷药只能下在水里和菜里，不能下在面食上面，所以那两天，我就只敢吃馒头，喝一点点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