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残羹？

舒卿微微摇首，眸光中似有几分无奈。

那身着青衣的女子，兴致盎然地，细细地为舒卿解说着：“外头那些承办宴席的酒楼啊，有些会把宴席上客人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收集起来，剁碎了做成包子馅儿。然后，再卖给那些个贩夫走卒。这样一来，酒楼又能多挣一份收入。而那些买包子的人呢，也能用极低的价格，尝到平时舍不得买的食材。我听说啊，有些大户人家，也会把老爷们吃剩下的东西，赏给下人们吃，是不是这样？按理说，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舒卿轻抿嘴唇，低声问道：“这么说，咱们现在是在吃别人剩下的饭菜了？”

青衣女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轻声道：“咱们是做奴婢的，还能奢望什么山珍海味吗？算了，别想太多了。咱们吃的，虽然是别人剩下的，可是，咱们这口饭，可比他们干净多了。”

舒卿闻言，轻轻叹息一声：“唉，如今，能吃上一口干净饭，也实属不易了。玉沐，咱们回去吧。”

青衣女子闻言，轻声笑道：“你不用一直叫我姐姐，我叫玉沐。”

“玉沐姐姐好。”舒卿乖巧应道。

谁知，青衣女子脸上却带着微微的不满，说道：“我都说了，不用叫我姐姐，你叫我姐姐，我还得照顾你。我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哪有精力照顾你呢？”

舒卿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那就不叫你姐姐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分线。”

玉沐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开朗与亲近：“谢什么，你还不是一样帮了我吗？”

舒卿轻叹一口气，关切地说道：“玉沐，我看你也没有吐出来，明天要是发烧了，可怎么办啊？”

玉沐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熬一熬，就过去了。”

舒卿担忧地问道：“那会很难受的。”

玉沐轻笑一声，反问道：“不然呢？你还指望她们，能给咱们请郎中吗？要是为了这点小事请郎中，厨房里，又该没事找事了。”

舒卿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多事，就多事呗，谁让他们不仔细着点，你不能碰牛肉呢？”

玉沐连忙拦住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许为了这个往厨房闹去，你要真为我好，明天，我要真烧起来，你替我拧几把凉手巾，就是了。”

舒卿也不与玉沐争辩，只是顺从地说道：“好，都依你。”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质问：“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二人闻声，连忙站起身来，回头望去，只见王娘正站在她们身后。

舒卿正要开口解释，却被玉沐悄悄拉住了衣袖。

只听玉沐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同蚕儿说些闲话罢了。”

王娘也不细问，只是笑了笑说道：“你那副谁也不理的性子，竟然能和她谈得来，行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二人向王娘行了半礼，便手牵着手，一同回房去做针线了。

回到房间，舒卿看着自己方才绣好的那朵桃花，越看越觉得有些过于丑陋。

想要修改一下，又担心明天做不完，无法交差。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又绣了两朵花上去。

她抬眼望向四周，发现除了玉沐之外，屋里的其他人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玉沐也察觉到屋里只有新来的蚕儿和自己两人，便关心地问道：“你真的要绣完了才肯回去睡觉吗？”

舒卿闻言，笑着说道：“玉沐，你先回去睡吧。”

玉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回去，这里面凉快，一会儿，能烧得不那么厉害。”

舒卿闻言，有些赌气似地说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玉沐听了，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可是我不回去，你也不知道该往哪间屋睡觉啊？得，我带你过去。”

舒卿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说道：“不用了，明天再说吧，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陪着你。”

玉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罢了，我不管你了。”说完，便自顾自地搭了两把椅子，歪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舒卿就着那昏暗不明的灯光，继续绣着那朵并不那么好看的桃花。

不知过了多久，当灯油燃尽之时，舒卿再也支撑不住了，只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间屋子太过空旷，到了后半夜，未免有些过于寒冷。

舒卿被冻醒过来，想起睡在一旁的玉沐，便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摸了摸玉沐的额头，果然觉得有些发热。

舒卿从小到大都没有照顾过人，她凭借着记忆中的方法，摸索到一条手巾，在铜盆里用凉水浸湿，然后拧得半干，轻轻地搭在了玉沐的额头之上。

而舒卿自己，却是因为寒冷，再也无法入睡了，只能独自一人坐在屋里，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清晨，当众人发现她们两人时。

王娘连忙指挥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玉沐抬回了房间里，又派人去前面，找春娘，让她派人去请郎中。

然后，王娘转过头，对舒卿说道：“蚕儿，拿着你的绣品，跟我过来。”

舒卿抿了抿嘴角，拿起自己绣的帕子，跟随着王娘一同离开了。

王娘的房间里，舒卿小心翼翼地站在王娘的身侧，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王娘并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针线，仿佛十分忙碌，然后轻声问道：“说吧，你们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舒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应该隐瞒，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回王娘的话，玉沐不能沾牛肉，一沾，就会发烧。她说，晚上那屋里没人，比较凉快，就算烧起来，也能好受一些。”

在舒卿的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件事情，实话实说才是最妥当的。

王娘也没有抬头，依旧摆弄着手中的针线，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嗯，我也听说过，只是，厨房那边，想来是没有记下。她这个人，不爱说话，别人也都不太理会她。我看她待你倒还不错，你平日里，吃饭的时候，替她多问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