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处逢生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身处这步步惊心的后宅，历经沉浮的陈舒卿，内心深处也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眼前的重重迷雾。

陈舒卿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袁瑱，你父王在世之时，曾亲口允诺于我，靖王府内，绝不会有殉葬之事发生！”

袁瑱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寸步不让地反驳道：“父王当初的旨意，针对的是先王妃，可管不到如今的姨娘！姨娘，您进王府之前，遭受了多少苦难，是父王将您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父王待您，是何等的眷恋与恩情！难道，您就不想再追随于父王，让他在黄泉路上，也有人能够悉心照料吗？”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小厮便心领神会地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药碗仿佛催命符一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陈舒卿看着步步紧逼的小厮，仿佛只要她稍有迟疑，这碗毒药就会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口中。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沉声道：“且慢！我与你主子之间，还有几句话要说。”

她挥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后缓缓走向袁瑱，抬起头，目光坚定地与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袁瑱对视。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柔和，仿佛一位慈爱的长辈在与晚辈促膝谈心：“瑱哥儿，算起来，我也没有比你年长多少。刚做上这个侧妃的时候，是我不懂事，在你父王面前说错了话，才害你因此受到了责罚。你今天若是想报当初的仇，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你兄弟现在年纪尚小，如果他回来后，发现爹娘都不在了，恐怕会因此与你心生嫌隙。你再宽限我几日，让我见他一面，好好劝劝他，定能让你们兄弟之间，再无隔阂。”

袁瑱闻言，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姨娘，您还打算把用在父王身上的那些手段，用在本王的身上吗？姨娘，已经不能再等了！明日，父王的灵柩就要起灵了，您若是再迟疑，可就追不上父王了！至于璟哥儿，他回来后，与我之间不会有什么嫌隙的。他比您，活得通透多了！姨娘，还是别叫底下人为难了，您自己选一样吧！”

陈舒卿缓缓转过身，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面前托盘上的三样东西。

剧毒之药：以袁瑱对自己的恨意，这碗药一旦喝下去，恐怕不会让她痛快地死去，指不定还要遭受多少非人的折磨。

一匹白绫：三尺白绫悬于梁上，死后舌头伸得老长，狰狞可怖，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一把匕首：或许，这才是最痛快的一种选择吧。

陈舒卿缓缓拿起匕首，环顾四周。想当初，她也是身怀武艺之人，若是放在当年，凭借着自己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如今，她已经年老体衰，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饮食不周，身体虚弱不堪。若是真的凭借着这把短匕想要冲出王府，恐怕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看着陈舒卿拿起短匕，却迟迟不肯动手，袁瑱便知道她还有别的打算。他连声催促道：“姨娘，时候不早了，别再犹豫不决了！”

陈舒卿将匕首放回托盘，缓缓道：“让我再看你父王最后一眼吧。”

袁瑱闻言，立刻断然拒绝道：“姨娘，父王灵前，尚有文武百官前来祭奠，您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到前面去。”

陈舒卿闻言，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轻声道：“那就再等等吧。等到晚上，这些人自然会离开的。到那时，本妃一定会给你一个令你满意的答复的。”

袁瑱看了看四周高耸的院墙，又看了看眼前的陈舒卿，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冷哼一声，道：“也罢。姨娘，这一回，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与父王死而同穴了，孩儿先恭喜您了！”

站在一旁侍奉袁瑱的小厮，轻轻唤了一声“王爷”，仿佛在提醒袁瑱不要轻易相信陈舒卿的话。

袁瑱却不以为意，带着人离开了这座小院。

陈舒卿看着袁瑱离去的背影，眼睛里仿佛要喷出血来一般，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一时间，她也没有心思回到屋里，只是独自站在漫天飞雪之中，慢慢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退路。

就在这时，小蝶拎着食盒走了回来。她看到陈舒卿独自站在雪中，神情萧索，连忙上前，关切地劝道：“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暖和暖和吧，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陈舒卿看到小蝶，心里一酸，连忙别过头去，不让小蝶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小蝶看到了石桌上放着的托盘，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声音颤抖着问道：“娘娘，他们这是……”

陈舒卿将手一摆，示意小蝶不要再说下去。她反而露出一丝笑容，安慰小蝶道：“别怕，咱们回屋吧，让我看看，你都找到什么好吃的了。”

小蝶小心翼翼地扶着陈舒卿，回到了已经没有多少热气的屋里。

虽然，即将面对死亡的人不是她，但小蝶的心里，却充满了哀伤与恐惧。

她强忍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厨房里今天倒是做了一些米糕，还有杏仁茶，都是娘娘您素日里爱吃的。”

陈舒卿听了，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们这是都知道，我这里快要到日子了。”

小蝶连忙安慰道：“娘娘别急，算算日子，二爷也该回来了。只要能拖到二爷回来，就什么也不怕了！”

陈舒卿闻言，苦笑一声，道：“但愿吧。小蝶，你以往跟着我的时候，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这一次，你想好自己的退路了吗？”

小蝶低下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先王妃治下甚严，王府里没有仗势欺人的奴才。娘娘您请放心，小蝶不会有事的。”

陈舒卿再一次苦笑，道：“我原以为，在这王府里，我算计了一切，却不曾想到，到头来，连你也说她好。罢了，你既然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小蝶，再伺候我最后一回吧，把我的朝服拿来。”

小蝶一双泪眼睁得大大的，望着陈舒卿，颤声问道：“娘娘，您想好了吗？真的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