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诛心

那香炉中燃起的三柱清香，袅袅升腾的不再是清雅的青烟，而是宛如跗骨之蛆般，散发着不详的暗红色厄运！
筑基期修士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魔种的真正面目！”
“什么庇佑世人的仙童，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把你们这些愚民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折不扣的魔鬼罢了！”

明情悦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几乎就要按捺不住，挺身而出。
少年江近寒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漠然地扫过那筑基期修士，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庇佑一方百姓，让他们免受疾病和灾难的侵扰，你却口口声声污蔑我是祸国殃民的魔种？”
筑基期修士闻言，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你不是魔种又是什么！你的确是保护了这一国的人免遭天灾人祸，但你看看其他地方，早已是饿殍遍野，尸横遍野！所谓的灾难，只不过是被你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而已！”
少年眼眸深处，压抑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但我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保护了整整一国的百姓，让他们在过去的几年里，没有受到任何灾难的侵袭。”
筑基期修士闻言，语气更加尖酸刻薄：“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洗脱你的罪孽吗？”
少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反问道：“所以，我是错的吗？我过去所做的一切，都要被全盘否定，一笔勾销吗？”
少年猛地抬起头，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质问：“我虽然带来了灾难，但我同时也保佑了一方黎民百姓的安宁，难道我做错了吗！”
萦绕在少年江近寒身边的黑色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沉，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黑雾逐渐浓郁，遮天蔽日，彻底吞噬了江近寒的身影，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阵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们所渴望的，你们却总是异口同声地指责我，说我错了。”
“我有妙法，能使人起死回生，村里人却将我视为不祥的灾星，避之不及；我本无意于道行，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国人却纷纷祈求我庇佑一方百姓，免受战火和天灾的侵袭；我为了满足国人的愿望，竭尽所能，展现毕生所学，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却又跳出来，指责我祸国殃民，说我是天生的魔种！”
那声音，起初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渐渐地，却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充满了成年人的刚毅和力量，明情悦透过翻滚的黑雾，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惊呼出声：“二师兄！”
当黑雾逐渐散去，露出的身影已经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仙童，而是一个身姿挺拔，英俊不凡的成年男子——他们的二师兄，那个曾经名震天下的白衣剑仙江近寒！
江近寒缓缓抬起手，只见无数冰晶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迅速生长蔓延，最终凝聚成一把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长剑，他手腕一转，挥剑横扫而出，磅礴浩瀚的灵力瞬间倾泻而出，将周围的景物摧毁得七零八落。
房屋、树木、聚拢在一起的民众，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剑之下，尽数化为云烟，消散殆尽，江近寒剑指那筑基期修士，声色俱厉地怒吼道：“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这样做不是正道，那样做也不是正道！那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正道究竟是什么！”
江近寒是早已臻至渡劫期的绝世剑仙，到了这个境界，举手投足之间，周身所散发的灵气震荡，都足以轻易抹杀一个普通人，更何况是对面那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原本只需一个照面，江近寒周身澎湃的灵力，就能将对方震得粉身碎骨。
然而，当那股恐怖的灵气轰然荡开，那两个原本站在筑基期修士身旁的炼气期修士，便如同幻境中的其他人一样，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筑基期修士，却依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一丝不易察觉的黑色，如同毒蛇般，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眼睛，筑基期修士缓缓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嘶哑而怪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正道啊。”
筑基期修士仰天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嘲讽都倾泻出来：“你一直将所谓的正义，当成自己毕生追寻的道，可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正义，哈哈哈，既然没有正义，那你的道又算什么！”
玄殇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筑基期修士，沉声道：“是魔气！他已经被魔气侵蚀了！”
明情悦闻言，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是幻境里的人，他是当年害得二师兄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不，不对，这里是幻境，真正的凶手并不在这里，这是，二师兄的心魔！”
此刻，幻境已经彻底崩塌，周围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色，无边无际，仿佛置身于混沌之中，顾青云当机立断，抬手召出自己的佩剑，在身前设下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将明情悦和玄殇牢牢地护在里面：“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千万别出来，我去救老二。”
“这世上没有正道？！”
筑基期修士的话，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江近寒的心口，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一阵翻腾，江近寒踉跄后退，神情恍惚，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筑基期修士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怎么不可能！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所有的仁义道德，都不过是人为自己利益而制定的规则罢了，所谓的正义，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更改的虚假教条，这种虚无缥缈，随时都有可能被颠覆的东西，当然是不存在的！”
江近寒如同遭受了重击一般，连连后退，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不断滚落而下，筑基期修士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张开嘴，喷出一口鲜红的血箭。
一道耀眼的剑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呼啸而至，顾青云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筑基期修士劈了过去。
筑基期修士发出一阵怪笑，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剑光穿透空间，落在了远处，强大的力量让大地都为之震颤，整个幻境也开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
玄殇突然开口道：“幻玉蜃珠的天罗帐根本承受不住渡劫期修士在里面战斗，心魔本就难以具象化，一旦幻境破裂，再想把它逼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明情悦闻言，顿时焦急万分：“那现在该怎么办！”
玄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去稳固幻境。”
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尽快收回自己的猫耳，一直在尝试与幻境进行沟通，目前已经初见成效。
明情悦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摇摇欲坠的幻境再次稳固了下来。
玄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速战速决，我坚持不了多久！”
明情悦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另一边，顾青云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那筑基期修士再次出现在不远处，他怪笑着，用一种极为嘲讽的语气说道：“玄天七子排名第七的顾青云？我可是你师兄的心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你半个师兄，你竟然对我动刀动剑，难道就不怕被人指责同室操戈，以下犯上吗？”
顾青云闻言，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剑劈下，剑气纵横，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劈成两半：“我呸！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二师兄相提并论！今天老子就要砍了你，给我二师兄证道！”
那筑基期修士再次消失，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顾青云的攻击，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出现，他依然怪笑着，声音难听得让人想要作呕：“你杀不了我的，我不是人，我是心魔，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能够杀死心魔的，只有心魔的本体，而你看旁边那个家伙，他还有力气握紧手中的剑吗？”
筑基期修士一边闪躲着顾青云的攻击，一边用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说道：“剑仙已经握不住他的剑了，哈哈哈哈，他已经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