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为正义

“小寒……”明情悦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一直以来，小江近寒的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此刻却忽然定格在明情悦的脸上。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此时却像是两盏微弱的烛火，闪烁着迷茫的光芒。“什么是正义？”他轻声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遥远的回忆深处。

明情悦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小江近寒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小江近寒的目光再次变得迷离，仿佛刚才的清醒只是昙花一现。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冥冥之中的存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想要活下去，这算正义吗？还是说，一个村庄世代遵循的规则，才是正义？”

难道让二师兄道心受损的，竟然是这种问题？

明情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二师兄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因为一个偏远山村里，那些愚昧之人的狭隘思想而动摇道心？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就在她思索之际，外面再次传来催促的声音。明情悦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下车。就在她即将迈出车厢的那一刻，小江近寒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那么轻，那么低，仿佛害怕被风吹散一般：“一个山村的规则是正义，还是一个王国的律法是正义？”

明情悦的脚步猛然顿住，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外面的人显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车帘被粗暴地掀开，之前那个面无表情的将领，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车厢内的众人，然后毫无感情地说道：“请仙童和两位客人下车。”

明情悦定了定神，走了下去，外面除了护送他们前来的士兵之外，还多了几个身穿道袍的小道童。他们一个个面容姣好，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飘渺出尘的气息，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顾青云站在一旁，不易察觉地冲明情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小心为上。

明情悦深吸一口气，带着小江近寒和玄殇走下了马车。在几个小道童的簇拥下，他们缓缓走向面前气势恢宏的国师府。

当他们真正走进国师府，看清府内的景色时，明情悦不由得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这里的布局，这里的建筑风格，竟然与玄天宗有着五六分的相似。虽然不及真正的修仙门派那般仙气飘渺，但也足以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几人跟着小道童一路来到正殿，见到了传说中的国师。这位国师见到小江近寒，顿时眼前一亮，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小江近寒，口中啧啧称奇，不住地赞叹他是仙童下凡，是上天赐予他们国家的福音。他激动地表示，自己会立刻禀明陛下，请求陛下册封仙童。

随后，国师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的客套话，这才挥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去休息。

明情悦有些疑惑，她不知道顾青云在这国师府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国师似乎只对仙童感兴趣，但在顾青云的极力说服下，却最终同意将他们三人一豹都留了下来，甚至还安排他们住在了同一个院子里。

——

明情悦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小江近寒似乎感到疲惫，早已沉沉睡去，玄殇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明情悦起身前去开门，发现顾青云正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

明情悦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你来送饭了？”

顾青云笑着推了推她，示意她让开位置：“好歹先让我进去再说。”

明情悦侧身让他进来，顾青云将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转头看向明情悦，压低声音问道：“老二的情况怎么样？”

明情悦叹了口气，说道：“睡着了。”

顾青云点了点头：“睡着了也好，要以自己的记忆支撑起这么庞大的一个幻境，对精神的负担可想而知。多睡一会儿，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

明情悦沉吟片刻，说道：“老顾，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她将之前在马车上，小江近寒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顾青云。顾青云听完，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明情悦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听不太明白，二师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青云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年纪还小，而且老二又是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所以你可能不太清楚。老二当初选择修剑，他的剑道奥义，同时也是他的道心所在，那就是——天下正义。”

顾青云继续说道：“这样说起来，或许会觉得有些滑稽，甚至有些中二，但事实上，这是一种极其了不起的道。老二以天下正义为道，他的剑，也是正义之剑，斩妖除魔，诛邪灭佞。凡是人间的不公、不义、不正之事，皆可用剑斩之！”

“正是因为这颗坚守正义的剑心，才让他的修为一日千里，战斗力更是无人能敌。只要他心中的‘正义’不破灭，他便能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无敌的。”顾青云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可若是他心中的‘正义’被打破，道心产生了瑕疵，那么他的修为便会不攻自破。”

顾青云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二师兄心中那坚不可摧的‘正义’，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出现了裂痕。”

明情悦紧皱着眉头，说道：“幻境还没有结束，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我们还得继续观察，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青云赞同地点了点头：“国师已经进宫，去向皇帝禀报仙童的事情了。按照他们的计划，过几天就会准备仙童的‘册封大典’。这应该也是老二记忆中，比较重要的一个部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多加留意，或许解决老二心魔的办法，就隐藏在其中。”

明情悦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顾青云抬手敲了敲食盒，笑着说道：“行了，那我先走了。你们趁热吃饭，不用担心，幻境里的食物是可以吃的，不会对你们产生任何影响。”

明情悦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一场真正盛大的典礼，绝不像那些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今天决定，明天就能风风光光地举办起来。越是盛大的典礼，就越需要充足的时间来准备。这场为小江近寒准备的册封仙童的大典，足足准备了四个月之久。

比较奇怪的是，这段时间竟然没有被幻境跳过。似乎在记忆主人的心里，这段待在国师府中，看似平静度日的时光，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关紧要。

明情悦有些无法理解，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特殊事情发生。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也没有哪个官员上奏说他们是骗子。她甚至还偷偷跑到皇宫里去了几次，发现皇宫里也确实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册封大典的事宜，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平静。

然而，正是这种风平浪静，反而让明情悦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与她的不安不同，小江近寒和玄殇却似乎很适应这种平静的生活。他们经常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对着一盒精致的八宝点心，就能津津有味地吃上一整天。他们还特意让人搬来两张躺椅，一左一右地摆在石桌两旁，然后悠闲地躺在上面晒太阳，发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