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猫崽罪己

明情悦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废墟中一块不起眼的玉石之上。

那是一枚小巧的玉坠，坠面上精心镌刻着一个攻击阵法。只需注入一丝灵力，便能瞬间激活，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它的优点是触发简单快捷，缺点是极易失控，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这枚玉坠，正是明情悦早年痴迷于阵法研究时的“心血结晶”。

说是“心血”，其实就是个半成品。明情悦自己都觉得这玩意儿不太靠谱，所以一直没好意思拿出去献宝，就随手丢在房间里，当个念想。可现在这满目疮痍的景象，十有八九就是这只该死的猫崽子，半夜抽风蹦迪，不小心把这玉坠给扒拉了出来，然后灵力乱窜，直接引爆了阵法，把她的房间炸成了废墟！

不然，凭它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把她的房间彻底摧毁？

明情悦气得脸色铁青，银牙紧咬，恨不得把手心里的小黑猫给生吞活剥了：“说，你是不是诚心想死？”

玄殇：“……”

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尴尬。

“师尊？”

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凌无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您那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滚回去！”

明情悦语气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我在教训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门外的凌无浅，大概是听出了明情悦语气中的滔天怒火，顿时噤若寒蝉，安静了一会儿，便知趣地退下了。

明情悦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怀里的小黑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阴森：“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玄殇灵机一动，决定装傻充愣，努力营造出一副“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纯真宝宝”的假象。它无辜地歪了歪小脑袋，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写满了茫然。

你在说什么？猫猫听不懂，猫猫什么都不知道哦。

然而，明情悦根本不吃它这一套。她冷哼一声：“少在本尊面前装无辜！真当我是傻子，会相信你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凡间猫咪？偷吃灵石，不睡猫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之前的种种行为，哪一点像一只普通的猫咪了？凡猫会像你这样？”

玄殇：“……”

失策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彻底贯彻“蠢猫”路线，装傻装到底。

玄殇意识到，明情悦似乎并没有发现祭祀阵法的痕迹。而且，她刚才看向地上那块玉坠的眼神，也落在了玄殇的眼中。

那块玉坠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阵法波动，应该是被刚才祭祀阵法爆炸时的能量波动所引爆，这才间接导致了现在房间里的一片狼藉，也被明情悦误认为是罪魁祸首。

玄殇微微眯起眼睛，暗自庆幸。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暴露身份，只要能蒙混过关，他就能继续留在明情悦身边，寻找其他的机会。

明情悦看着小猫崽脸上那丰富而灵动的表情变化，更加确信这家伙绝非凡品。她冷笑一声：“怎么，借口都编好了？”

原本还真打算找个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得一干二净的玄殇：“……”

看来，装傻这一招是行不通了。更何况，他现在身处猫身，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玄殇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狼藉，再看看盛怒之下的明情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玄殇低下头，像一只真正的小猫一样，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明情悦的手背。然后，它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明情悦，发出了一声细细的、软糯的叫声：“喵~”

语气中，充满了讨好和求饶的意味。

明情悦：“……”

虽然心里还是想生气，但胸腔里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却控制不住地开始消散。

毕竟，谁能拒绝一只如此可爱，又如此会撒娇的小猫猫呢？

“……行吧。”

明情悦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下不为例。”

玄殇乖巧地点点头：“咪~”

知错了，下次还敢。

房间已经被彻底摧毁，就连床都变成了碎渣，自然是没法再住人了。明情悦只好抱着小黑猫离开废墟，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另一间客房收拾出来，准备今晚先在那里凑合一晚。

后半夜，玄殇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只是乖乖地蹲坐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明情悦沉入梦乡。

明情悦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虽然之前发生了那么一出闹剧，但她还是很快再次陷入了沉睡。

玄殇蹲坐在桌子上，看着睡梦中的明情悦，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祭祀阵法会失败？

这个阵法并非他所发明，而是最近百余年来突然出现的。每次这种阵法启动的时候，身处寂灭之地的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裂缝被强行撕开，从而让他能够借此机会，分出一缕神魂。

一开始，这种阵法只能让他勉强将神念扫视而过，直到后来，才渐渐能够让他将神念显现出具体的形态。

他曾经仔细研究过这种阵法，发现这是一种经过改版的祭祀阵法，而它唯一的作用，便是祭祀外界的生灵，从而换取他这位魔神降临世间。

魔神降临，只是暂时的。祭品越多，祭品越丰厚，他能够重现于世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想要让他彻底挣脱封印，重获自由，要么屠戮天下，以亿万生灵的鲜血为祭；要么祭祀众多修为直逼飞升境界的大能，以他们的血肉和灵魂为引；要么，就是寻找到一个身怀天地灵秀的“天道之子”，祭祀他/她的血肉、灵魂，以及身上所蕴含的天道眷顾，从而彻底冲破封印。

而根据他的研究，第三种方法，是所有方法中最完美的选择。祭祀这样一个人，远比其他任何方法，都能更加完美地破除封印，让他彻底脱离寂灭之地。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执着地想要将拥有鸿蒙仙体的明情悦，当作祭品。

鸿蒙仙体，千万年难得一遇，只存在于古籍传说中的体质。这种体质，并非来自遗传，并非来自血统，更无法通过后天修炼而成。它的出现，完全是天道的恩赐，是毫无疑问的“天道之子”。

等等，“天道之子”？

玄殇心中一动，不由得再次仔细审视着眼前的明情悦。或许，阵法失效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玄殇微微皱眉，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而是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折腾了大半夜，他这具小猫咪的身体，也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执妄便迫不及待地赶来看望明情悦。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打坐修炼，却始终心神不宁，担心明情悦会再次偷偷溜走。所以，一大早他便匆匆赶到云来峰，只有亲眼见到明情悦安然无恙，他才能真正安心。

他走到明情悦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悦悦，你醒了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萧执妄以为明情悦还在熟睡，便稍微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再次喊道：“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