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乾坤易

司鸿哲瞥了眼苑歌略带异样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莫非，他便是那大乾末代之君？”

苑歌微微颔首，证实了他的猜测。

司鸿哲的神色一时有些复杂难言。

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亲眼见证一个王朝的覆灭。

不知在真正的历史长河中，那个人又是如何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他是否也曾为了挽救国家而奋力抗争过？

思绪流转间，司鸿哲注意到，或许连苑歌自己都没有察觉，每当她提及自己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时，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愤慨之色。

如此看来，他大概能猜到，历史上的自己定然是做了些什么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以至于在史书上留下了千古骂名。

“有我在，一切皆有可能。”苑歌见他敛眸沉思，以为他是因亡国而黯然神伤，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司鸿哲却问出了一个在他心中盘桓了无数次的问题：“若是我们真的改变了历史，会不会引发难以预料的混乱？”

苑歌的动作瞬间凝滞。

很显然，这个问题，她也曾无数次地在心中反复思量过。

可她也无法确定，这神秘的时空通道是否会因此而崩塌，亦或是，现在的这个世界，是否还会继续存在。

但事实上，或许从她第一次向东平关输送物资开始，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然而，现实生活却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任何翻天覆地的变化。

“应该……是无碍的吧。”苑歌含糊其辞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因为帮助我而身陷险境，那就请不必再助我了。”司鸿哲语气郑重地说道。

苑歌愿意伸出援手，是出于她的善良。

但他绝不能利用她的善良，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而且，归根结底，前方的道路无论是深渊万丈，亦或是光明坦途，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应该独自去面对，去承担。

“好。”苑歌轻声应道。

听到她的回答，司鸿哲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营寨后，他立刻又召集了一批将士，让他们再搭建一个库房出来。

对于将士们来说，最喜欢听到的莫过于司鸿将军让他们整理库房的消息了。

因为这意味着……

神明又要降下恩赐了。

将士们的动作异常迅速。

尽管司鸿哲说过几天内完工即可，但第二天清晨，当他回到营寨时，一个崭新的库房已经赫然矗立在那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

徐京在与司鸿哲的交战中惨败而归，退回城内后，阿萨罕怒不可遏，一把将剑横在了徐京的脖颈之上，声色俱厉地吼道：“明知败局已定，为何不及时撤退？”

“两万将士，最终仅有几千残兵败将狼狈逃回，你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徐京缓缓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撤退决定，才导致了如此惨痛的后果，如今说什么都已是无济于事。

虽然大部分士兵都是金国人，但他们却一直奉他为主将，对他尊敬有加。

可结果呢……

他却因为自己的怒火，将他们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暂且留着你这条狗命，等待圣上的最终处置！”阿萨罕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这才没有一剑杀了徐京。

就这样，徐京被软禁在了他在朔关的宅邸之中。

军中的一切事务，他暂时都无法再插手。

原本这段时间，金国士兵对于庇佑大乾的神明的忌惮和畏惧之情已经稍稍减退了几分，而这一次惨败，却让这种恐惧死灰复燃，而且如野火般迅速蔓延，势不可挡。

“神明赐予了大乾士兵刀枪不入的本领，这仗还怎么打啊？”

“打了这么久，那些大乾士兵依然生龙活虎，根本看不出丝毫疲惫之色，一个人能顶咱们三四个，就算咱们人多势众，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啊！”

“要不咱们还是撤回金国吧，把朔关还给大乾算了？”

“这或许就是神明的旨意啊！”

“希望将军能够顺应神明的旨意，将朔关归还给大乾。神明现在赐予的东西越来越厉害，万一以后神仙真的降下神罚，那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亲眼目睹无数同僚惨死在战场之上，仅剩的几千名金国士兵个个都对大乾军队产生了极深的恐惧。

特别是那种刀枪不入，又不知疲倦的情况，更是让他们感到绝望。

在军营之中，这种消息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

很快，整个朔关的将士都知道了今天战败的真正原因。

无论换做是谁，面对一群刀枪不入，又不知疲倦的敌人，恐怕都难逃兵败的命运吧！

一时间，整个军营的将士们心中都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

退回金国。

他们坚信，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消除神明的怒火。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位将领的营帐之中。

阿萨罕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不过是吃了一场败仗，就吓成这副模样，简直不配做我大金的士兵！”

他立刻派人将大乾士兵被弩箭射伤的事情传播下去。

既然能被射伤，就说明那些大乾士兵并非真正刀枪不入。

而且，他们金国的弩箭向来以威力强大而闻名。

只要下次换上威力更强的弩箭，一定能够一举射杀那些大乾人。

阿萨罕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经过他的这番解释，金国军队虽然仍然对庇佑大乾的神明深感恐惧，但却不再整日叫嚷着要退回金国了。

毕竟将军说得对，如果真的刀枪不入，肯定不会被弩箭射伤。

所以……

或许是大乾军队发明了一种新型的防御装备而已。

再加上没过多久，被软禁在府中的徐京将军也传出消息，说他看到不少大乾士兵身上都穿着一种黑色的衣服。

很可能就是因为有了那件东西，他们才会变得刀枪不入。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对于“神明”的恐惧之心这才稍稍退却了几分。

“看来等弓弩准备就绪之后，还得再去试探一下大乾的实力到底如何。”阿萨罕沉声道。

其他几位将领纷纷表示赞同。

阿萨罕毕竟是深受皇帝信任的大将军，他一声令下，弓弩的生产便立刻开始了，全力支持他们攻打东平关。

相信用不了几天，他们就能够去试探一下大乾军队的防护神物到底有多厉害了。


## 第1章 点将台

对于阿萨罕数月未能攻下东平关，金国圣上龙颜大怒，震怒不已。

若是再无寸功，莫说徐京人头不保，恐怕连他这主帅之位，也要拱手让人！

……

接下来数日，苑歌忙得焦头烂额，几近废寝忘食，夜戏更是连轴转，压得她喘不过气。

整整一周，与司鸿哲也难得一见，匆匆一瞥。

直到一周后，苑歌才得空喘息，迎来难得的休沐之日。

她归心似箭，当即订了当晚飞往宛南的机票。

与此同时，她也提前联系了农贸市场的大婶，预定了翌日傍晚送来的一大批蔬菜粮秣。

大婶自然是笑逐颜开，一口应允。

翌日，苑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慵懒地休养生息，待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七点刚过，满载着物资的车队便准时抵达她家门口，浩浩荡荡地驶向东平关。

数辆满载物资的卡车还未卸货完毕，她通过店家订购的防弹插板与特制盾牌便接踵而至。

一辆又一辆的重型卡车，如长龙般蜿蜒，载着胜利的希望，驶向炮火连天的东平关。

咚！

轰隆！

叮！

一时间，库房内此起彼伏的声响，如同天籁之音，成了东平关将士们翘首以盼的福音。

“神明大人所赐的盾牌，乍一看与咱们的铁盾并无二致，怎得如此轻盈！”

“此物，究竟作何用途？”

“我来教大家如何正确安装防护插板！”

物资运送完毕，司鸿哲顾不上与苑歌温存片刻，便马不停蹄地取出防护插板，手把手地教导众人将其装入特制的防弹衣内。

“如此装配之后，便可抵御弩箭的侵袭，护住上半身的要害！”

司鸿哲亲手为仲舒穿戴好一套防弹衣，随即抄起一旁预备好的特制弩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近距离地猛烈射击而出。

在场将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毕竟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身披重甲，也极易被利箭洞穿。

然而……

仲舒却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反倒是那支势如破竹的弩箭，在撞击到防护插板的瞬间，便无力地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物，竟有如此神效！”

“有了此等神器，我等再与金贼交战，定能保全更多袍泽的性命！”

东平关的将士们喜笑颜开，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更有甚者，激动得热泪盈眶。

身经百战的他们，深知战争的残酷与无情，正因如此，这批防护用具的出现，才显得弥足珍贵，意义非凡。

即便是仲舒等几位久经沙场的将领，亦是难掩激动之情，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的盾牌与防护插板。

直到夜已深沉，星光黯淡，司鸿哲才抽出空，匆匆赶到别墅。

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裹，里面装满了将士们的心意。

“这是郭嫂子特意为你烹制的小点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这枚玉镯，乃是出自名家之手，是仲舒特意挑选的。”

“还有这匹上好的布料，是……”

司鸿哲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逐一取出里面的物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其中不少物件，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定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苑歌眉眼弯弯，笑靥如花，一一谢过众人的好意，随后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郭嫂子亲手制作的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

淡淡的桂花香气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甜而不腻，清香扑鼻，回味无穷。

“甜度适中，恰到好处，真好吃！”苑歌由衷地赞叹道。

司鸿哲听到苑歌的赞美，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几日前郭嫂子前来询问他，能否为神明大人准备一些吃食的场景。

他自是欣然应允。

郭嫂子便提议，此时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不如就做些桂花糕。

司鸿哲想起苑歌曾多次提及自己要控制糖分的摄入，便特意叮嘱郭嫂子，务必将甜度降到最低。

“莫非神明大人不喜甜食？”郭嫂子疑惑地问道。

“并非不喜甜食，只是想要保持身材，所以要控制糖分。”司鸿哲解释道。

郭嫂子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司鸿哲一眼。

这些话语，听起来着实有些怪异。

莫非是向神明大人学来的？

“神明大人想要保持身材，也需要节食吗？”郭嫂子喃喃自语道，随即又感慨道：“将军与神明大人的关系，当真是非同一般，连这等私密之事，神明大人都会与您倾诉。”

司鸿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在大乾王朝，这些确实算得上是女子闺房中的私密之事……

他顿时面红耳赤，窘迫不已。

郭嫂子看向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临走之前，她欲言又止地说道：

“仙凡有别，将军……”

话虽未尽，但其中深意，却已是不言而喻。

司鸿哲：……

他日定要劝劝她，少看些无聊的话本子才是。

……

“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发烧了？”

突然，额头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司鸿哲瞬间回过神来。

只见苑歌那只细腻白皙的玉手，正小心翼翼地探在他的额头上。

“体温正常啊，没发烧，怎么脸红成这样？”她纳闷地问道。

“我一路穿着盔甲赶来，有些闷热。”司鸿哲慌忙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不敢与之对视。

他直接从军营赶来，还未来得及脱下厚重的盔甲。

说完，他便连忙转移话题，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军营将士们见到盾牌与防护插板时的激动反应。

苑歌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她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其他人送来的礼物。

如今，两人相处起来，早已没了往日的拘谨与生疏。

即便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与局促。

司鸿哲没有过多逗留，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大概是怕她收到旁人回赠的礼物，会不好意思拿去售卖，所以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她，那枚名家所制的玉镯，也可以变卖换钱。

苑歌听了，忍俊不禁，笑着应了一声。

只是这枚玉镯，款式素净低调，她甚是喜欢，打算留下来自己佩戴。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苑歌便匆匆赶往机场，飞回京市的拍摄基地，为下午的拍摄做准备。

与此同时，东平关的军营内，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手持圣上的旨意，奉命前来召司鸿哲回京。

“如今战事吃紧，十万火急，却要在此刻将你召回京城，他们莫非是想放弃东平关不成？”

“东平关的重要性，难道他们当真一无所知？”

几位将领义愤填膺，气得脸色铁青。

战事如火如荼，却要将主帅召回，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莫非是生怕他们能够赢得这场战争？

只有仲舒面色凝重，并无愤怒之色，反而满是担忧地说道：

“只怕他们这次，是要借神明之事，对你横加刁难。”

“有神明大人相助，这难道不好吗？”向来脾气火爆的郭副将闻言，瞬间炸了毛，怒吼道：“若是没有神明大人出手相助，我们恐怕早就饿死在东平关了，哪还有什么东平关！说不定金兵早就攻破防线，兵临城下，直逼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