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罪魁

“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私欲，那些轻信流言蜚语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若非有我力挽狂澜，东平关早已沦陷，沦为第二个朔关，哪还有今日的安宁？”
“我问心无愧！”
苑歌曾说过，他所行之事皆是为公，错不在他，他无需为此感到自卑或自责，真正该责备的，是那些利用命格，行不义之事的人。
齐南戈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司鸿哲身上。
过去几年，他为东平关所付出的一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缓缓俯下身，额头触碰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地说道：“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未想过要加害于你，我所求的，不过是你能卸下主将之职，以此来打消那位大人物心中的疑虑，如此，东平关的日子或许能稍微好过一些。”
“你说的对，现在仔细想来，或许那位自始至终都未曾将东平关放在心上，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东平关的百姓，险些铸成无法挽回的滔天大错。”
话音落地，他对着司鸿哲，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便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他选择了当众接受那二十军棍的惩罚，以此来赎罪。
夜幕下的军营，显得格外寂静，落针可闻。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营中的将士。
众人震惊地望着司鸿哲，以及他身旁的郭副将，还有那正在受罚的齐南戈，心中顿时了然。
待到行刑结束，齐南戈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再次向郭副将拱手说道：“是我利欲熏心，为了得到主将之位，不择手段地陷害你。但那批援助的粮草被毁一事，确实与陈骏有关，他罪有应得。”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周围的将士们一眼，仿佛要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直到他即将离开之际，司鸿哲才缓缓开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从一开始，你就是他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代我的位置？”
齐南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带着自己的几名亲兵，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默默地离开了军营。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明白，那个背叛他们的人，正是齐副将。
至于他背叛的原因，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够知晓的了。
司鸿哲则面向众人，深深地行了一礼，说道：
“近日为了揪出潜藏在暗处的奸细，我才不得已装病，让大家担忧了，实在抱歉。我并无大碍，神明也会继续为东平关提供粮草，大家尽可安心。”
见将军如此放下身段，向他们道歉，大家心中纵有不满，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军营，为了他们这些边关将士。
“郭副将，是我们误会你了。”
“对不住了，郭副将，要不你打我两拳解解气吧！”
大家纷纷看向一直被误解的郭副将，真诚地向他道歉。
郭副将倒是显得毫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日后切莫再轻易被人煽动才是。”
待到将士们都散去之后，郭副将等人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司鸿哲的身上，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他们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司鸿将军为了边关的百姓，可谓是鞠躬尽瘁，呕心沥血。
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却一心只想将他从主将的位置上拉下来，根本不在乎边关百姓的死活。
亲儿子尚且被如此对待，若是日后他们不小心惹怒了圣上，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一时间，几人的心中，都被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将军，您要去哪里？”看到司鸿哲转身离开，郭副将连忙关切地问道。
“回府。”司鸿哲言简意赅地答道。
“回府作甚，不如一起去喝上一顿！一醉解千愁……”
郭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仲舒捂住了嘴巴，仲舒一脸嫌弃地说道：
“人家可是有红颜知己安慰的，哪里需要和你这五大三粗的家伙一醉解千愁！”
司鸿哲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耳垂因为仲舒的调侃，渐渐变得通红。
已经三日未见了，不知她现在可好？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健步如飞地往将军府赶去。

夜幕深沉，别墅内一片静谧。
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洒落在房间里。
苑歌早已关上了卧室的门，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所以司鸿哲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闺房之内。
司鸿哲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非礼勿视，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他的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确认她是安全的之后，司鸿哲立刻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地将苑歌前几日交给他的东西，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便靠着桌腿缓缓地坐下，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只是听着她那浅浅的呼吸声，他心中的郁闷之气，似乎都在慢慢地消散。
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个时辰，司鸿哲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期间，他始终没有再看苑歌一眼。
……
第二天一大早。
苑歌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了静静地摆放在桌子上的气垫粉底。
应该是昨晚她睡着之后，司鸿哲来给她报平安了。
至于那把玩具匕首……
估计是沾染了血迹，所以他就没有带走吧。
想到那把匕首，苑歌的眼神微微一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把匕首，是她那早夭的弟弟生前的旧物，一直被妥善地珍藏在老家，后来她在老家盖别墅的时候，就特意嘱咐人将它安置到了杂物间里。
她的弟弟，是在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在池塘边玩耍时不小心溺水身亡的。
父母因为这件事，互相责怪对方没有尽到看管的责任，最终以离婚收场。
苑歌当时已经在寄宿学校读初中了，所以并没有跟着父母一起回家。
等她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她的弟弟，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父母都已经远离了家乡，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而她也在对老家没有任何归属感的情况下，却依然愿意花费大量的金钱，在这里盖一栋别墅的原因。
她总觉得，她的弟弟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老家，实在是太过孤单了。
她和弟弟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又或者说，只是她单方面地和弟弟的关系不好。
毕竟，没有糖吃的孩子，总是会羡慕嫉妒那些有糖吃的孩子。
可她的弟弟，却总是想着她。
就连回老家的那天，他还兴冲冲地给她打电话，结果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拒接了，即便如此，他还特意发了短信告诉她，说他会带老家的特产回来给她。
只可惜……
当时的她，什么都不懂。
她只是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他发来的消息。
却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苑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打算今天去看看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