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半私语

夜深了，本该寂静的夜晚却被一声略带戏谑的质问打破：“谁家好人对戏要深夜独处，还嘴对嘴啊！她请问！”

更可恶的是，那个渣男，连同他的经纪公司，竟然还逼迫她发微博，声明她相信他。

相信他？她相信个锤子！

苑歌怒火中烧，直接在微博上甩出一句霸气宣言：【拜拜了您嘞！老娘不伺候了！渣男送你，拿走不谢！@徐宁宁】

就这样，她和渣男断得一干二净，与公司也解除了合约。带着这条在热搜榜上挂了好几天的微博，苑歌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偏僻的老家。

可惜的是，她在娱乐圈里早已是黑料缠身，口碑稀烂。所以，徐宁宁的粉丝们还在拼命地替他们的正主洗白，一口咬定苑歌的话根本不足为信。

……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司鸿哲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货物，以及在院子里唯一一块空地上，躺在藤椅上看星星的苑歌。

她似乎并不快乐。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中的一丝低落，关切地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苑歌原本暗淡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几秒的沉默后。

她突然从藤椅上直起身子。

“有。”

“有空的时候，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

司鸿哲顿时觉得这小小的院落仿佛变得更加狭窄了，脚下的土地也像是燃起了火焰，让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莫非，苑姑娘对他……

他心中暗暗思忖，边关战事一日未平，他就绝不能考虑这些儿女私情。

可是，当他对上苑歌那双好不容易重新焕发出光彩的眼睛时，到嘴边的话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好。”

苑歌轻轻拍了拍身旁堆得高高的肉罐头箱子。

司鸿哲依言坐下。

只是，这距离未免有些太近了。夏夜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嗅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才开口问道：“不知苑姑娘想知道些什么？”

“大乾会有很多人都叫司鸿哲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不会，只有我一个。”

司鸿哲的回答斩钉截铁，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可是，苑歌却并不相信。

“为什么？”她追问道。

“因为……司鸿乃是国姓，只有皇亲贵胄才能姓司鸿。”他解释道，“而我生来便是不祥之人，又怎么会有人与我同名呢？”

苑歌瞬间瞪大了眼睛。

所以，他真的是她查到的那个‘嗜杀成性’、‘天煞孤星’的叛臣贼子司鸿哲？

这怎么可能！

苑歌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藤椅的扶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如果我告诉你，大乾早在千年前就已经亡国了，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能阻止它的覆灭，你还会选择继续留在东平关受苦吗？”

亡国？

司鸿哲的呼吸猛地一滞，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但是，仅仅过了几息的时间，他便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会。”

“如果我的存在能够让他们多活一日，与家人多团聚片刻，那就值得。”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哪怕世人对你只有误解？”苑歌追问道。

司鸿哲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给了苑歌一个肯定的答案。

苑歌的眼眶突然变得酸涩发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叛国贼呢？

“真是个傻子。”苑歌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司鸿哲却是轻轻一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声音温柔地说道：“一个姑娘家独自居住，总是会遇到许多艰难，若是性子太软，便容易被人欺负。你这样，挺好的。”

知道亡国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苑歌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你不好奇都发生了什么吗？”

司鸿哲却摇了摇头，说道：“凡事尽我之力便已足够，不必强求改变。”

苑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反倒是司鸿哲主动开口问道：“现在可是太平盛世？”

“是。”苑歌回答道。

“没有战乱？”

“没有。”

“不会闹饥荒？”

“对。”

“见到上位者，不用三跪九叩？”

“不用。我们追求人人平等，女子和男子一样也要读书考学，可以做官做生意。”

没有战乱，天灾可控，人人平等……

这正是大乾无法做到的。

司鸿哲的心中稍稍释然。

两人又聊了几句现代社会的情况，司鸿哲便开始默默地搬运起今天刚送到的物资。

米面粮油就堆放在门口，推着走倒也不费力气，更不会牵扯到伤口。

司鸿哲默默地将苑歌的恩情记在了心中。

直到搬到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时，他才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何物？”

“是瓜农用来叫卖的喇叭，今天不小心落下的。”苑歌解释道。

说完，她刚想继续搬西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连忙小跑到司鸿哲的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

司鸿哲再次满载而归。

只是，当营寨里的将士们开心地分享着新鲜的西瓜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时，司鸿哲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烛光一夜未灭，直到天亮才渐渐熄灭。

如果苑歌在这里，一定能够明白他为何如此。

国之将破，又有谁能够真正地做到毫不在意呢？

然而，第二天来到军营，司鸿哲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练兵、巡查、商讨战术，一切都显得胸有成竹。

将士们现在不仅有了神药，还有神赐的粮食，再加上看到将军如此自信，士气自然也持续高涨，恨不得立刻冲到金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接下来的两天，司鸿哲都只能抽出一点时间来苑歌这里搬运物资，其他时间都待在营寨之中，以防金国突然来犯。

果不其然，第二天黄昏时分，金国再次来袭。

城墙之上。

司鸿哲身穿盔甲，手边放着两个奇怪的物件，目光紧紧地盯着来人。

金国这次征伐大乾的主将，正是阿萨罕。

果然是来刺探‘神明’虚实的，否则他也不会亲自出动。

“你们的神呢！别再装神弄鬼了！”

“我劝你们还是早早归降了吧！说不定我还能考虑饶城中百姓一命！”

阿萨罕骑在健壮宽阔的马背上，高声叫喊着，企图扰乱军心。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城内的将士们对‘神明’之事早已深信不疑，根本不会被他轻易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