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孽缘起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慕晶晶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这已是那二人离开的第二天，她缓步走到门边，轻声唤住一旁的侍从：“能否劳烦你去药房帮我取些药来？”

侍从面露难色，似有顾虑。慕晶晶见状，又补充道：“你们两位都是洞虚境的修士，留一人在此看着我便好，我如今身受重伤，也走不了多远。”

待一名侍卫犹豫着离开后，慕晶晶正欲暗中施展转瞳术，一道身影却如鬼魅般瞬间袭向另一名侍卫，速度之快，令其毫无反应的机会。

慕晶晶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只见她一袭衣裙沾满血迹，显然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战斗。

“好久不见了，公孙小姐。”慕晶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敌意。

“果然是你，为了接近你，我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公孙冶桐眼神冰冷，紧紧地盯着慕晶晶，“只要你死了，他才能好好活着。”

“为何这么说？”慕晶晶心中一惊，对方话语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如同一把尖刀直刺她的心脏。

“你什么都不知道！”公孙冶桐见她一脸茫然，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为了再次见到你，他根本不会去赴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战斗！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现在赶着去长凤谷，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东西！”

难怪……原来如此。

慕晶晶缓缓垂下眼帘，心中五味杂陈。“可是，等那道缝隙彻底落下，这个世界都会消亡，谁也无法独活下去。”

“这不一样。”公孙冶桐的目光复杂地落在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女身上，她的脖颈雪白而纤细，仿佛不堪一击。“那你不想让他死的话，就带我去长凤谷吧。”慕晶晶抬起头，望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回到了万年之前。“你会同意的，不是吗？”

——

长凤谷底，滔天的真气与浓烈的血腥味交织弥漫，令人作呕。无数修士浮于空中，激烈地厮杀着。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暗红色缝隙悬于天际，仿佛能够吞噬一切。一道深红色的光柱从缝隙中倾泻而下，缓缓逼近地面。

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盘踞在谷底，奋力拍打着遍地蔓延的“蔓罗”，企图阻止光柱的降临。而一只青红色的毕方神鸟则盘旋于高空，发出震耳欲聋的清脆鸣叫，似乎也在竭力阻止着什么。

“快点！等到那深红色的光柱落下，一切就都结束了！”慕晶晶焦急地催促着前方驾驭妖兽的公孙冶桐。

绝对不能让那道光柱落入谷底！

脑海中闪过曾经剧情中世界毁灭的悲惨结局，慕晶晶心中一凛，立刻指向长生阁的最高处，“把我送到那里去！”

公孙冶桐听着身后少女急切的声音，扫了一眼高阁之上站立的几位修士，沉声道：“你到上面去，我来掩护。”

慕晶晶闻言，点了点头。待妖兽靠近高阁后，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稳稳地落在了阁楼之上，然后朝着最高处飞奔而去。公孙冶桐紧随其后，一路浴血奋战，直到两名身穿黑色长袍，上面绣着莲花的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你——”

慕晶晶扭头望向公孙冶桐，却听到对方语气决绝地说道：“你先走。”

她扫了一眼女子已经染血的衣袍，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语，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不顾身后传来的厮杀声，飞身跃到阁楼的最顶端。

一座巨大的日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时间的流逝被刻在阳光的阴影之中。磅礴的真气夹杂着血腥味，源源不断地射向空中的缝隙。在阁楼的尽头，正对着那道逐渐裂开的缝隙，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挺拔男子。

慕晶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然而，直到对方转过身来，与她正面相对时，她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晶晶，我以为你见到我，除了厌恶之外，还是会有些欣喜的。”百里墨尘一袭黑袍加身，锦袍中心那朵栩栩如生的莲花，更衬托出他妖冶绝尘的气质。

慕晶晶立刻想起，碧洛仙姑近日从外界找回的儿子。

“让开。”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慕晶晶也没有任何心情和眼前之人谈论任何事情。

“晶晶，你如今身受重伤，却还要来到这个地方，真是……不听话啊，”百里墨尘仿佛没有感受到对方冰冷的语气，双目中充满了宠溺与怀念，“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让开，如何？”

“什么要求？”

“我永远记得当初在渡云坊红楼时，你对我说的那个编号。”

提起这件事，慕晶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恶心。”

她不愿再多费口舌，迅速走到楼阁顶端，任凭夹杂着血腥味的风将她包裹。越靠近那道缝隙，她就越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黑色的光柱逐渐落至地面，黑色的液体缓缓渗透流出，慕晶晶俯视着下方一片残破的景象，手指冰冷。

“晶晶，日晷之下，他们安置了无数的活祭，若是想要彻底切断二者之间的联系，还必须献祭一个人。”

百里墨尘望着少女疑惑的目光，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从来都不畏惧死亡，但是我害怕我死去的理由不被你知晓。”

慕晶晶的双瞳猛地收缩，她正欲开口，却看到男子缓缓走向阁楼中央，纵身跳向日晷之下。磅礴的真气如潮水般涌出，注入日晷之中，空中的缝隙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而男子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慕晶晶来不及悲伤，深吸一口气，最后望了一眼在谷底奋力拼杀的众人，双手抬起，像极了万年之前的师父。“转瞳术，降临——”

她的脑海中回响着先前与机械女音的对话。

“如果我将缝隙关闭，它会不会在多年后再次开启？”

不会的，宿主你是特殊的，你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完成这些使命，我们不会让这个bug再次发生。

在神识消亡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了从谷底传来的绝望嘶吼，然而，她再也无法看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