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红柱现

慕晶晶停下了脚步，身处一片诡异的黑红色空间之中。她缓缓抬头，一根擎天巨柱映入眼帘，那柱子仿佛从天际坠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如同飞蛾扑火般，缓缓地向那根暗红色的巨柱走去。

她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粗糙的柱身时，一股熟悉的寒意骤然降临。那是黄泉水特有的气息，冰冷刺骨，瞬间将她包裹。

“晶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慕晶晶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只见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撑着一把古朴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那里。那身影被白光笼罩，显得有些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出那熟悉的轮廓。

她微微垂下头，沉默了片刻，突然不顾一切地向那根暗红色巨柱抓去。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柱身的那一刹那，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时空仿佛发生了错乱，她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黑红色的世界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抹温暖的光芒倾泻而下，驱散了周围的压抑和阴霾。慕晶晶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男子的脸庞。

“晶晶！”池清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担忧。他显然被慕晶晶刚才那自杀般的举动吓坏了。虽然心中恼火，但语气却依旧温柔。

“师兄。”慕晶晶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此刻没有任何想要和他叙旧或者调笑的心情，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鼻子发酸，甚至感到一阵委屈。

“晶晶，那个东西不能碰，一旦碰到——”池清明微微垂下眼眸，语气凝重。

“你知道那个从天而降的红柱是什么吗？”慕晶晶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她想起之前在“磐门”中，长风楼的修士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眼神闪烁，不敢与池清明对视。

“知道。”见到少女如此疏离的态度，池清明心中一阵苦涩。

“那你知道这个红黑色的世界是什么吗？”慕晶晶继续追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知道。”

慕晶晶抿了抿嘴，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只界中的‘眼睛’，长生楼的计划，这些你都知道吗？”

“知道。”池清明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伞柄，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慕晶晶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池清明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先前在木灵族，我知道我们实力悬殊，所以我不问。之后在渡云坊，你说时机未到，好，我听你的。但是现在——”

“下界的‘蔓罗’已经被我彻底铲除，我也来到了上界，你还打算对我只字不提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一丝愤怒，一丝委屈。

“晶晶，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再将一切都——”

“你为什么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在混沌世界中待了许久的慕晶晶，此刻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她缓缓地向后退去，摊开双手，神情充满了不解和质问。“晶晶，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池清明心疼地看着不断后退的少女，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她狠狠地推开。

“我不想冷静！什么事情你都瞒着我！你不告诉我，好，我自己去查！”慕晶晶深吸一口气，紧紧地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率先示弱。“我自己去找‘磐门’，找‘蔓罗’。去对抗仙宫的人，长生楼的人，我自己一个人！”

“我可以接受你每次在我危难的时候不在我身边，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明知道真相，却选择对我隐瞒。”

“我虽然有月月他们，但是……”她哽咽着，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但是他们不是你。”

“你可是我的小殿下……我的师兄啊……”她带着哭腔说道，声音颤抖而无助。

池清明看着眼前这个既想依靠自己，又不敢完全依靠自己的少女，心中一阵刺痛。她的眼眸中充满了肉眼可见的心碎，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无助和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终于缓缓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万年前上界的那场大战中，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道口子，便是你刚刚见到的那根红柱的来源地，也是黑液、蔓罗等等一切邪恶事物的起源。”

“传说，在那道口子中，隐藏着能够让人得到永生，甚至成神的办法。长生楼，也是因此而诞生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令人绝望的秘密。

慕晶晶抽了抽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慢慢地推测。“所以，原书中所在世界的覆灭，仅仅是因为上界那些人想要成仙的野心？”

她无法相信，那些高高在上，自诩为神的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对弱小的生命进行如此肆意的践踏。他们为了成神，竟然不惜毁灭一个世界。

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脑海中突然闪过第一次穿越到万年前的时候，美人师父手中拿着的那个玉简。那玉简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熔炉”。

他们的世界在长生楼人的眼中，难道就真的只是一座烹煮血肉的熔炉吗？他们将无数人的生命投入其中，只是为了炼制他们成神的丹药吗？

“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池清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病态。他手中的油纸伞也开始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当年仙宫的帝尊用屈幽的性命来要挟梓罗仙尊为他们做事，而她表面上屈服，背地里却将真相告诉了我——”

“帝尊帝后他们之所以能够容忍我在外建立魔阙，扩大势力，只是为了将整个上界拖入血腥之中，化为一座巨大的熔炉，从而打开通向异世的缝隙。只可惜，他们的野心太大了，最终被那缝隙中的黑液反噬。而我，在临死之前，也将他们一起拉入了黄泉。可惜了白霁那个蠢货。”

短短几句话，他轻描淡写地叙述了自己被生母利用和抛弃的痛苦，以及独自对抗整个仙宫的凶险。

慕晶晶听得心惊胆战，紧紧地咬住嘴唇，握住了池清明冰冷的手。她想起了之前在仙宫的测试中，池清明拿到的那枚碎锦简。“所以，你当时闯入仙宫的测试，拿到碎锦简，是早就预料到了——”

她记得碎锦简的作用，便是能够保留一定的记忆和真气。

“我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池清明轻轻地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解脱，一丝对慕晶晶的不舍。他伸出手，轻轻地托起少女的脸庞，用指腹抹去她眼眶中的泪水。“不管是第几世，我都是我。晶晶，你无需为我伤心难过。”

即使被他这样安慰着，慕晶晶的心中依然感受到一股钻心般的疼痛。

她所面对的痛楚和苦难，不及师兄曾经面对的一星半点。那么强大的他，却真真实实地死过，甚至是被自己的生母算计所害。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