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谁是猎物

伴随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地宫深处回荡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谁？是谁闯进来了？”
幽暗的地宫内，六根粗壮的暗柱巍然耸立，柱顶冥火摇曳，勉强照亮这片空间。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正抱着一个昏迷的男子，艰难地往一根暗柱后躲藏。
这二人，正是数日前分别的叶修士与叶嫂。
慕晶晶的目光，落在叶嫂衣襟与嘴角那已经干涸的血迹上，随后又移到那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叶修士身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贯穿了他的腹部。
叶嫂瑟缩地望向刚闯入地宫的二人，当视线触及到戴着帷帽的孙玉时，眼中猛然绽放出希冀的光芒，“孙道友！能不能……帮帮我们夫妻一把？”
她神情内疚，眼神飘忽不定，语气却无比急迫，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秋玢人呢？”孙玉并未理会她的请求，而是环顾四周。地宫空旷冷清，除了他们二人进来的入口，便只剩下前方的一条通道，根本不见秋玢的踪影。
“我求求你们……求求二位去救秋姑娘！”
叶嫂紧接着的这句话，让慕晶晶诧异地挑了挑眉。
去救秋玢？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来话长……”叶嫂似乎仍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声音带着颤抖，“我们三人进入地洞后，先是被秘境中的幻境所迷惑，道心不稳，险些被成群的妖蛛吞噬，幸好有秋姑娘的丹药相助，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可刚进入这座地宫，便与人发生了争斗。”
叶嫂紧抱着昏迷的叶修士，声音凄厉，“那人修为高深，心狠手辣，本该死的人是我，可是……他替我挡了下来。求求你们……去救救秋姑娘，她已经在前面与人僵持了许久。”
“真是可笑，自己的丈夫身受重伤，你不让我们救他，反而让我们去救一个陌生人。”这逻辑实在难以理解，慕晶晶心中充满了戒备。
孙玉则抓住了另一个疑点，“秋玢言而无信的行径，你之前也亲眼见识过了，为何现在还对她深信不疑？”
她凭什么认定，秋玢得到秘宝后，会愿意分给他们一份？
“我……”叶嫂神情犹豫不定，但片刻之后，还是咬紧牙关说道，“因为秋姑娘对我们立下了道誓。”
在修真世界中，以道立誓，便是与天道定下契约。一旦违背誓言，便会引来天劫，摧毁道心。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慕晶晶只是觉得……以秋玢那种自私自利的性格，真的会立下道誓吗？
孙玉神色冷淡，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没有任何行动。回想起之前秋玢利用慕晶晶当肉垫的情形，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去救秋玢？他还恨不得杀了她呢……
孙玉正要开口拒绝，一旁的慕晶晶却笑容灿烂地搓了搓手，“主要是我们也不清楚内殿中与秋姑娘交手之人的底细，万一冒冒失失地冲过去，修为太低，反而帮了倒忙，那该如何是好？”
她竟然想救秋玢？要知道，秋玢可是差点杀了她的！
孙玉焦急地拉了拉慕晶晶的衣角。
“你是……”叶嫂认得孙玉，但对慕晶晶却毫无印象。
“我叫孙圆圆，”慕晶晶张口就来，信口胡诌，“我是孙玉的姐姐，先前我弟弟与你们一同进入秘境，还多亏了你们的照顾。”
指尖传递来的温暖触感，瞬间传遍孙玉全身，帷帽下的他，脸颊不自然地泛起红晕。
“哪里哪里……”回想起孙玉兽丹被抢一事，叶嫂不愿多谈，连忙转移话题，“与秋姑娘打斗之人，是……合欢殿三公子，他有着筑基七层的修为……”
她狠下心说完这些，静静地等待着姐弟二人的拒绝，绝望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若是秋姑娘在与三公子的战斗中落败，恐怕他们夫妻二人，就会成为最先被处理掉的对象。叶嫂缓缓松开了手中的丹药瓷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是秋玢给你们的丹药？”慕晶晶注意到瓷瓶上刻着一个“秋”字，“现在你们二人身受重伤，为何不服用？”
叶嫂低垂的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们想留给……留给我们的女儿。”
她还那么小，才刚刚学会说话……
为了拯救女儿，明明只是凝气圆满境的夫妻二人，却毅然决然地进入了筑基修士遍布的秘境，寻求一线生机。
为了拯救女儿，明明身负重伤，却舍不得服用这救命的丹药。
“这丹药里含有千机引，服用下去，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沦为秋玢的傀儡了。”孙玉只瞥了一眼，便立刻判断出了其中的成分。
千机引，炼丹过程中以真气为引，施加蛊毒，乃是瀛洲的秘术之一。孙玉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什……什么……”叶嫂手中的丹药，无力地滑落到地上，“咚咚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愤恨、不解、失望……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闪烁，最终却化为一片空洞的虚无。
慕晶晶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看向孙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计划。
“姐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似乎看穿了慕晶晶的打算，少年的声音温柔缱绻，像是拥有着一种莫名的引力，让人想要不断靠近，“我都听姐姐的。”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真是太犯规了吧！
慕晶晶定了定神，随后对叶嫂说道，“我可以救她，但你必须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叶嫂抬起头，含泪的双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吗……”
对于她来说，别说是叙述一遍，若是有人愿意出手相救，她做什么都愿意。
——
孙玉跟在慕晶晶的身后，一同走入了前殿。他回想起刚刚少女将自己的丹药，赠与那对道侣时的情景，语气微酸地说道，“姐姐真是善良，竟然就这么将三品益气丹送了出去。”
所以，先前见到他被心魔缠身，无法脱离幻境，无论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会出手相救的吧？
慕晶晶叹了口气，“她完全可以说，对手是一个与秋玢实力不相上下的陌生人，没必要特意提及‘合欢殿三公子’这几个字，来打消我们的念头。更何况，她还主动道出了对方的实力……那是给我们思考、权衡利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