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昔日辱

“我班上最近出了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必须严惩……”

慕晶晶置若罔闻，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背，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传来，却未能让她完全从迷离中挣脱。既然已经确认这是幻境，那么，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出破解之法。

“说的就是你！慕晶晶！”

慕晶晶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周围的同学立刻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声，像无数根细针扎着她。

“站起来！像什么样子？”班主任怒不可遏，手中的教鞭狠狠地敲击着讲台，发出“砰砰”的震响。

慕晶晶机械地站起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嘲讽，也有释然。

父母双亡的孤女、三年都舍不得换一件的旧衣服、孤僻怪异的性格，这些标签如影随形，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成为她高中三年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是她曾经深深埋藏在心底，难以启齿的自卑。

班级里光芒四射的校草，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交到了真心朋友，傻傻地靠近，却不料换来的是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慕晶晶不知廉耻地暗恋校草”。

当这些流言传到班主任耳中，恰逢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便认定了她是受了早恋的影响，气势汹汹地在全班同学面前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让她本就脆弱的心更加封闭。

“……现在是什么时候？高三！高三什么最重要？学习！”

班主任痛心疾首地训斥着，身后的同学窃窃私语，如无数只蚊蝇嗡嗡作响，慕晶晶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同盛开的白玉兰，纯洁而又带着一丝嘲弄。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想用这种方式击溃我吗？在全班面前被羞辱，被全校人嘲笑，这些比起高考失利，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可惜的是，我的高考并没有失利。”

慕晶晶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那双弯弯的眼睛如同清澈的湖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举起手，清脆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老师！”

班主任用教鞭指了指她，语气不善：“说！”

“谢谢老师的批评与指正，老师您说的太对了，我确实不应该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刻还沉溺于这些无聊的事情。早恋也好，暗恋也罢，都是不应该的。高三就应该以学业为重，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和栽培！”

慕晶晶一口气说完，语气诚恳，态度真挚，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就连讲台上的班主任也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慕晶晶吗？她竟然如此坦然地将那些令人难堪的事情公之于众……她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看着慕晶晶端正的态度，班主任也失去了继续说教的兴致，开始讲解起课文来。

下课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驱散了沉闷的气氛，教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突然，一个练习本从教室后排飞来，直奔慕晶晶。

坐在后排的几个学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准备看好戏，却看到慕晶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迅疾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个飞来的练习本。

“真无聊。”

慕晶晶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几个面色僵硬的学生，话音刚落，她便松开了手，任由练习本掉落在地上，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幻境？心魔？

这的确是她记忆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但人总要向前看。

“慕晶晶，你太过分了！干嘛要踩别人的书？”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陌生的嘲讽传来，唐软皱着眉头，语气尖锐，“人家是不小心扔过去的，你戾气这么大干什么？难怪没人喜欢你。”

慕晶晶有些愕然地转过头，看到唐软正坐在课桌上，摆弄着自己的辫子，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看什么看？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怎么可能！我和你玩，不过是因为你成绩好，可以给我抄作业。”

唐软轻盈地跳下桌子，走到慕晶晶面前，眼神轻蔑：“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喜欢呢？”

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喜欢呢？

“啊……”慕晶晶轻轻地呢喃出声，脸色苍白，“好恶心……”

唐软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慕晶晶眼神冰冷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你用她的脸说这种话，真让人恶心。”

唐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周围的场景也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般，开始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现代化的温馨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台正在播放着老歌的蓝牙CD机，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呆立着的女子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是她工作后租的房子……

慕晶晶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她看向贴在冰箱上的一张迷你春联旁边的日期贴纸——二月份，快要过年了吗……

“晶晶，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还不快点去换鞋子买菜！”

“买菜？”慕晶晶疑惑地看向唐软。

“是啊，你傻了吗？”唐软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说今天晚上要吃火锅，让我来你家亲自下厨的吗？”

对了，领了年终奖后，她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于是唐软便说要来她家亲自下厨，还要做她最拿手的糖醋排骨。

“软软，我记得你好像给我推荐了一本小说，叫……”无数的信息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慕晶晶却什么也抓不住，心情复杂而又低落，“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哎呀，你肯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放假了还没有缓过来，”唐软亲昵地捏了捏慕晶晶的脸颊，笑着说，“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呀，有我陪着你，就不会觉得累了。”

慕晶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

与此同时，在幽深的地洞深处，蜷缩成一团的少年身旁，少女神态平静，二人紧闭着双眼，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察觉。他们不知道的是，无数只巴掌大的蜘蛛正从地缝中涌出，悄无声息地向他们的身体爬去。

宿主！你快醒醒啊！系统在慕晶晶的脑海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在客厅里享受着火锅的慕晶晶突然停下了筷子，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刚刚好像有人在叫我。”

温暖的暖气包裹着整个客厅，面前的投影仪上正播放着时下最热门的综艺节目，火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发出诱人的香味。临近过年，窗外不时传来一阵阵鞭炮声，为节日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哪有，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唐软夹了一筷子豆芽放进慕晶晶的碗里，语气温柔，“年后到底要不要去爬山看海啊？你给我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