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狭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曲星星被林筝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话语搅得一头雾水，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哪里是“看不出来”，分明是压根儿没听懂林筝在说什么！这没头没尾的，让她如何理解？

林筝险些被这榆木脑袋气得背过气去，胸口闷痛。可当着慕寒风和阮钎探的面，她又不想让好友难堪，只能强压下怒火，气鼓鼓地憋着。

“过去。”慕寒风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地瞥了曲星星一眼，修长的手指指向不远处那棵挂满风铃般金色浆果的金绒树。

“我？”曲星星再次指了指自己，带着几分不确定。

慕寒风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曲星星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她就知道，和慕寒风就没法好好说话。

她朝林筝挥挥手，示意自己先过去和慕寒风说几句话。林筝的表情复杂至极，仿佛便秘了三天三夜，勉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阮钎探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与不甘，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却被林筝眼疾手快地拦住：“阮师妹，请留步。”

“呵，林筝师姐，虽然你是师姐，但也没资格限制我的自由吧？”阮钎探语气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阮师妹，你想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整个苍玄山谁不知道曲星星和慕寒风是一对？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林筝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阮钎探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地一把甩开林筝的手，失态地尖叫道：“不许叫他小杂种！还有，他们才不是一对！”

林筝不屑地冷哼一声，虽然她依旧看不惯慕寒风，但在外人面前，她自然要坚定地站在曲星星这边：“就算你追上去，慕寒风也不会给你好脸色。别自取其辱了。”

虽然极不情愿承认，但慕寒风对曲星星的态度，与对其他人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这瞎子都能看出来。林筝也闹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变质的。总之，在她眼里，慕寒风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可为了曲星星，她也只能勉强忍受了。

“这与你无关！”阮钎探气得浑身发抖，十指紧紧攥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金绒树下的一男一女，眼底燃烧着熊熊的嫉恨之火。

她阮钎探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若是她得不到，她宁愿毁掉，也绝不会拱手让给曲星星！

……

“慕寒风？”曲星星走到金绒树下，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叫她过来却一言不发，非要等着她先开口，真是个怪人。

慕寒风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金绒树上，一串串饱满欲滴的金色浆果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云轻轻的修为在你之上。”

曲星星有些无奈地撇撇嘴：“……我知道。”这还用他说吗？整个苍玄山谁不知道她曲星星是吊车尾？

“但是……”慕寒风深邃的目光终于从金色浆果上移开，缓缓落在曲星星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我认为，你不会输。”

“哈？”曲星星猛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在石铃村的时候，你打败了魔族傀儡。”慕寒风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曲星星难掩心中的惊讶，连忙摆手否认，“我的意思是，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竟然会鼓励她？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慕寒风垂下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将脸转向一边，似乎有些不自在：“比起你，我更不想看到云轻轻赢。所以如果你输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曲星星隐约感觉到，他未说完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深的威胁。若是她输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并不是说你威胁我，我就能赢的啊！”曲星星小声嘟囔着，试图反驳他的霸道逻辑。

金色的浆果在微风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慕寒风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曲星星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只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

“好吧，我……不会输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为了不让慕寒风看扁，也为了不让云轻轻那家伙得意，她一定要赢！

当曲星星和云轻轻并肩站在校场上那四四方方的石台两端时，台下围观的弟子们立刻兴奋地议论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说到底，这只是同门之间一场小小的比试，而且白术长老已经提前声明，点到为止即可。因此，之前的比试还算友好，并未出现伤及对方的情况。可轮到她们两个，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修习堂里，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云轻轻怒气冲冲地朝曲星星拔剑的一幕。事后，心高气傲的云轻轻被白术长老当着一众弟子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被罚了七天禁闭。依照这两个大小姐一个赛一个刁蛮任性的性格，这场比试的结果虽然早已注定，但以曲星星那胡搅蛮缠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甚至有人悄悄地开设了赌局，赌这场比试最终的获胜者是谁。毫无疑问，绝大多数人都毫不犹豫地将灵石押在了云轻轻身上。

灵根薄弱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几乎等同于天生残疾。无论曲星星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胜过资质远胜于她、修为也比她高出好几截的云轻轻。

更何况，曲星星这个草包，身为修真界最大、最古老的药宗的传人之一，竟然连炼丹课这种按理来说应该有着先天优势的基础课程，在一众弟子里都属于垫底水平。指望她能胜过云轻轻，那简直跟把钱扔进海里没什么区别！

而且，把钱扔进海里至少还能听个响儿，把钱压在曲星星身上，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需要找芜华长老开点灵药好好调理调理；要么就是眼神有问题，看上她了……这种同样建议去找芜华长老看看眼睛，没准是得了什么眼疾。

弟子甲：“我把半个月的生活费都压在云轻轻身上了，这回应该稳赚不赔了吧？”

弟子乙：“半个月算什么？我把半年的伙食费都压了云轻轻，她要是输了我就要去啃半年树皮了。”

弟子丙：“半年算什么？我可是借了别人半年的伙食费压的云轻轻，她必须得赢啊！话说回来，除了慕寒风那个小杂种，我们苍玄山无论谁对上曲星星那个草包都不会输吧。”

……

曲星星自动屏蔽了那些不看好她的声音，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靠在金绒树下闭目养神的慕寒风。哪怕隔着一段距离，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