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陌上人如玉

瞧着那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的山匪头子，与林婉诗想象中的凶神恶煞截然不同。

想当初，那些半路打劫她的毛贼，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匪气冲天，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可眼前这位“压寨相公”，却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即便被捆成了粽子，那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依旧难以掩盖。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翩翩佳公子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头子？说他是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恐怕都有人信。

不过，林婉诗深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是以，她跟在祁诗荣身后，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听到动静，那山匪头子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祁诗荣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轻蔑的笑意。

“莫九，还是不肯招供吗？”

莫九？这名字倒是挺别致，就是略显随意了些。林婉诗在心里默默吐槽，同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莫九爷”。

莫九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祁诗荣接过手下递来的盐水鞭，毫不犹豫地朝莫九身上狠狠抽去。

“唔……”

莫九发出一声闷哼，原本白色的里衣瞬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哈哈哈……祁诗荣，你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了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说的！”莫九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祁诗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更硬！”

林婉诗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顿觉有些不适。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连忙呼唤系统，打算吃瓜解闷。

系统，这莫九到底是什么来头？

系统：稍安勿躁，正在读取数据……莫九，原名莫清枫，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其父莫源，乃是一位穷秀才，屡试不第后，便心灰意冷，回乡开办了一家私塾，教书育人，倒也乐得自在。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随着莫清枫渐渐长大，他生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在父亲莫源的悉心教导下，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小小年纪便已才名远播。十岁那年，便以“神童”之名，获得了秀才功名，可谓是前途无量。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莫清枫十一岁那年，他被当地县令的千金看上了，那县令之女蛮横骄纵，仗着自己老爹的权势，非要莫清枫长大后娶她为妻，做她家的上门女婿。

莫清枫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他自幼饱读诗书，胸怀大志，一心只想追随父亲的脚步，通过科举考试，光宗耀祖，造福百姓。当时的他，年仅十一岁，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规划，又怎甘心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因此，他断然拒绝了县令之女的提亲。

谁知，就因为这件事，莫家得罪了当地父母官。原本，开设书院是受朝廷保护的，可以免除赋税。然而，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县令就是土皇帝，他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自那以后，莫家书院的学子们便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骚扰和恐吓，渐渐地，再也没人敢来书院上课了。不仅如此，县衙还以各种莫须有的名目，不断提高书院的税收。

没有学子前来，书院便断了财路。原本，莫家的束脩就不高，勉强维持生计。如今，县衙又横加勒索，莫家根本无力承担，很快就欠下了巨额的税款。当地父母官见状，便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前来收税，扬言要将莫家值钱的东西全部搬走抵债。

那些物件，原本是莫清枫的父母打算变卖了，凑钱给莫清枫准备进京赶考的盘缠。为了保护这些东西，莫清枫的父母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阻拦，结果却被县令手下的人活活打死了！而当时，莫清枫就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那一年，他才十三岁！父母双亡，无处可依，他悲痛欲绝，含泪离开了家乡，一路颠沛流离，误入了一座山匪窝。那时候的他，已经连续奔波了好几天几夜，滴水未进，几乎要饿死了。后来，他被山匪的大当家救了下来，大当家见他聪明伶俐，便收他做了义子，还亲自教他习武。就这样，莫清枫成了山寨的少当家。老当家去世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山寨，成为了新的大当家。

不过，在他成为大当家之后，便彻底改变了山寨原本的风气。他严令禁止手下的人欺压百姓，只允许他们打劫那些贪官污吏，亦或是那些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奸商。总之，自从他上任大当家之后，普通百姓倒是安全了很多，但不少为富不仁的官员和奸商却遭了殃。当然，那个当初打死他父母的县令一家，也被他带人灭了满门，为父母报了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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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诗听完系统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是非对错，善恶美丑，已经不能单单靠一件事来评判了。

就在这时，一个下属走到祁诗荣面前，恭敬地问道：“主子，现在行刑吗？”

祁诗荣也听到了系统所言，在下属拿来刑具的时候，他抬手制止，示意他们退下。

“不用了，我们走吧。”

说完，祁诗荣便带着林婉诗离开了地牢。林婉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完了？

这人也是个奇葩，变脸比翻书还快。林婉诗在心里吐槽道。

吐槽归吐槽，林婉诗还是乖乖地跟在祁诗荣身后，走出了地牢。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走到外面，林婉诗才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个土匪头子，看起来也不像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啊。没想到，土匪窝里竟然还有这么清秀的公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到林婉诗对莫九赞赏有加，祁诗荣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才见过几个土匪，又怎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没见过几个土匪，但还不允许我想象一下吗？我就觉得他更像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哪里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啊？”林婉诗撇撇嘴，心想，如果土匪都长得像莫九这般俊俏，估计抢着要当压寨夫人的姑娘，肯定不在少数。

祁诗荣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你倒是惯会以貌取人。”

林婉诗与祁诗荣一前一后地走着，听到他的话，顿时不服气地反驳道：“谁说的？我才没有呢！”

走出地牢的大门，祁诗荣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婉诗，意味深长地说道：“林大人为皇上排忧解难，处理了不少棘手的案件，想必对如何治理这山匪也颇有心得。既然你对莫九如此感兴趣，不知林大人对此事有何高见？若换做是你，你又该如何处置？”

感情让我一起前来，就是想让我给他出主意？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林婉诗在心里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