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魔王心

“自然是……”段昌明喉咙发紧，话语像被堵住一般，无法流畅吐出。

似乎这世间，任何辞藻都难以描绘苏语慈的美好，任何男子都配不上她。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段昌明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立刻收敛心神，严肃地审视自己内心深处，那股对其他男修的情绪。

是羡慕……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嫉妒。

他嫉妒那些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苏语慈，而他却只能将这份爱慕深藏于心。

不远处，少女被一群少年簇拥着，谈笑风生。段昌明只能在人群的缝隙中，捕捉到一抹水绿色的衣角，那颜色像一池泛着涟漪的春水，温柔，充满生机。

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仿佛有一只懵懂无知的小鹿在横冲直撞，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隔着厚厚的衣衫，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悸动的频率。

他终于确定，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苏语慈。

爱意如破土的春笋，带着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在他心中疯长。

段昌明不再迟疑，他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径直走到苏语慈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而段昌明的眼里，却只有苏语慈。

他鼓起勇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三次……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好吗？”

清风拂过，少年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衫轻轻飘动，将他衬托得更加清隽挺拔，宛如谪仙降世。他的眼眸更是明亮得惊人，其中蕴含着最真挚、最纯粹的情感。

苏语慈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重重地点头：“好。”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之前的冷漠与疏离，答应了他的请求。很多年以后，每当午夜梦回，段昌明都会无数次地想起这一幕，他也会无数次地去想，后来的苏语慈，有没有哪怕一次，觉得后悔？

后悔原谅他，后悔给他机会，后悔相信他？

段昌明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握紧长剑，在修真界闯荡。

修真界习剑之风盛行，而他虽在恒道派剑术卓绝，鲜有敌手，却在苏语慈手下屡战屡败，从未胜过。

在又一次被苏语慈击败后，少女走到他面前，认真地说道：“安言，你不适合习剑。”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她的双眼清澈明亮，犹如山间清冽的泉水，干净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可这番话，在段昌明听来，却刺耳极了，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苏语慈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帮他一起拍去尘土，却被他一把甩开。

苏语慈愣住了，她感觉到段昌明在生气，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无措。

段昌明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讥讽：“我的剑术在整个恒道派都是拔尖的，仅仅因为我败于你手，便断定我不适合习剑，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语慈连忙解释，她生怕段昌明误会自己，“我只是觉得，若是你肯习刀，定会事半功倍，或许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可是段昌明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而孤傲。

“安言！”苏语慈急切地喊了一声，想要追上去解释清楚。

少女低声细语的道歉，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风中。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苏语慈说的是对的？

他在刀法一途，确实极有天赋，若是能潜心钻研，或许能取得更高的成就。而一味地坚持习剑，只会让自己泯然众人，最终碌碌无为。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恒道派不过是一个二流宗门，他竟然也不能在这里拔得头筹，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而苏语慈，明明资质平平，她这样的人，在天漠城一抓一大把，随处可见，却能够一次又一次地胜过他，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从那以后，段昌明在苏语慈的面前，再也没有用过剑。他将那把曾经视若珍宝的长剑，封存在箱底，再也不去触碰。

苏语慈也小心翼翼地与他相处，生怕再次触及他敏感的神经。从此以后，她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修行之事，甚至不敢当着他的面练剑。

又是一年一度的宗门比试，所有人都觉得，以苏语慈的实力，毫无意外的又会是魁首，没有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苏语慈竟然弃赛了。

有人好奇地问她原因，苏语慈却只是淡淡一笑，说自己身体不适，无法参加比试。

得知苏语慈放弃比试的消息，段昌明第一时间去找她，语气带着一丝质问：“为什么放弃？难道你不想继续证明自己了吗？”

苏语慈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左右每年都是那些花样，我已经早就厌烦了，不想再参加了。”

段昌明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涌现出一股无名怒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前去，一把攥住苏语慈的手腕，语气带着一丝激动：“你是为了我？你是怕我输给你，所以才故意放弃比试的？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他攥着苏语慈的手腕很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喊痛，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温软：“没有，真的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不想参加的。”

可苏语慈越是温柔大方，就越是衬得段昌明仿佛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一个卑鄙自私的小人，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段昌明愈加愤怒，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们说你是为了维护我那可怜的自尊心，才故意不参加比试的，他们都在嘲笑我！”

苏语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别人的看法，你何必在意呢……”

段昌明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不行，你必须要参加！你必须要在比试中证明自己，也证明我不是靠你才得到机会的！”

“安言，我身体真的不舒服……”苏语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虚弱。

“你怎么了？”段昌明咄咄逼人地质问。

可苏语慈却迟疑着，始终没有说出口。

段昌明才不相信她是什么身体不舒服，他觉得苏语慈就是在找借口，故意不想参加比试。若是真的病了，为什么不敢去看医修？还不是装出来的，就是不想参赛罢了。

段昌明的态度强硬，不容置疑：“既然不舒服，那就应该去看医修，反正距离比试还有三天时间，就算真的有什么病，也都能给医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修。”

苏语慈突然紧张起来，她连忙摇头，阻止道：“不……不要去找医修，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段昌明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更加确定了她是装的，他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没事，那就参加比试。”

苏语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语气低落：“好，我知道了，我会参加比试的。”

苏语慈听了他的话，还是报名参加了此次的宗门比试，但不巧的是，第二轮对手抽签，她竟然抽到了段昌明。

段昌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借这一次的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打败苏语慈，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过了几招，苏语慈便败下阵来，主动认输。

段昌明茫然地站在台上，看着主动走下台的少女，心中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反而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因为他听得见台下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听说苏仙子本来已经放弃报名了，却还是被他硬逼着报名，原来是为了这一遭，真是可怜。”

“是为了在台上光明正大地打败苏仙子吧，真是虚伪。”

“苏仙子明显就是放水了，不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短短几招便败下阵来啊。”

“他们两个恐怕是商量好的吧，真是无聊。”

“这个段昌明可真有意思，为了挣些颜面，还跟苏仙子演了这么一出戏，真是可笑至极。”

……

最后，段昌明获得了本次比试的魁首，可是旁人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却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