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弑神

原本，他们只当是命运不济，造化弄人。可这随机传送阵，当真仅仅是随机二字可以概括的吗？段颜的心头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疑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那个传送阵，恐怕早已被人动了手脚，布下了天罗地网。难道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那人的监视之下？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疯长的野草般，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可是，他为何要执着地让协济哥哥坠入魔道？又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布下这弥天大局？”段颜百思不得其解，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实力，明明可以轻易碾压他们，却偏偏要像猫戏老鼠一般，将他们一步步引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这又是为了什么？

段昌明的语气慢条斯理，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你可知晓养蛊之术？将各种各样的剧毒之物置于同一容器之中，任其互相吞噬、残杀，历经漫长岁月，最终方能诞生一只剧毒无比的蛊王。”

他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段颜，缓缓吐出几个字：“祝协济，便是那只蛊。”

蛊王愈强，则危害愈大。

“除了在遗落之地的那一次黄泉七杀阵，协济哥哥便再没有滥杀无辜。你认为，为了让这只蛊王茁壮成长，肆意屠戮，那个人会做出什么？”

段颜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他会杀了我。”

她之于祝协济，正如温以歌之于杜慕慕。为了激发祝协济内心深处的杀戮本性，那个人绝不会允许她继续存活于世。

“你早晚都难逃一死，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临死之前被我吞噬，也好让为父有足够的力量，与那个人分庭抗礼。”段昌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继续说道：“可你偏偏要执迷不悟地挣扎，螳臂当车般地反抗，如今倒好，为父连替你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死？”听着段昌明这番冷酷无情的话语，段颜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她紧紧地蹙起眉头，质问道。

段昌明的神色冷漠如冰：“他要杀的人，从无例外。”

段颜紧紧地捏紧了拳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她亲眼见识过那个人的可怕之处。

仅仅只是一道虚影，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置于死地。

段昌明继续说道：“你若是能移情别恋，与祝协济彻底断绝关系，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几日。”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愿意见你轻易香消玉殒。”

这番慈爱的语气，听起来像极了一位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

段颜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既然如此担心我的安危，倒不如直接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我也好早做防范，说不定我还能杀了他呢。”

段昌明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决绝：“绝无可能。”

段颜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是人都会死，他凭什么就不能？！”

段昌明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他不是人啊，他是仙，是神。”

段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算我注定要死，也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然而，无论段颜如何追问，段昌明都闭口不言，不肯再透露任何信息。

无奈之下，段颜只好换了一个话题：“既然你说他是为了收集杀戮之气，那么，他要这么多杀戮之气究竟是为了什么？”

见段昌明依旧沉默不语，段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开启天门，飞升仙界。”

段昌明也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聪慧过人。”

她猜对了。

段颜的心中微微一松，可紧接着，一种无比荒唐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所谓的仙界，真的存在吗？

“好了，月儿，我所知道的也十分有限，再问我其他的，我也不会说的。”段昌明缓缓说道：“你只需牢牢记住，远离祝协济便好。”

“我不会远离他的。”段颜微微一笑，语气坚定：“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开。”

这已经不是段昌明第一次听到段颜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没有想到，在她得知了这么多真相之后，竟然仍然选择义无反顾地与祝协济在一起。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执意如此，谁也救不了你。”

可是，段颜的神色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我就是要嫁给祝协济，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嫁给祝协济。”

段昌明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你还真像你娘。”

“什么意思？”段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异样，连忙追问道：“我娘怎么了？”

她顿了顿，内心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娘真的是被仙门所杀害的吗？”

段昌明的唇边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让人难以捉摸：“你觉得呢？”

“究竟如何！”段颜有些急了，猛地站起身来。

可段昌明却紧闭双眼，无论段颜说什么，他都像入定了一般，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段颜无力地坐了回去，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段昌明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碧色的身影，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轻声呼唤：“安言。”

语慈。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很多年了，可没想到，她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身影仍然那么清晰，那么动人。

他和苏语慈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比试场上。两人剑术精湛，斗得难解难分，最终，苏语慈以一剑之差，将他斩落马下。

那时的他，奉命潜伏在仙门恒道派之中，正值宗门大比之时，意外地碰上了对手苏语慈。

以他的天资而言，就算是对手是仙一门的那些天才弟子，他也丝毫不惧。可他偏偏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小弟子的手中。

年少轻狂的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从此以后，也对苏语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之情。

苏语慈这个人，不知道是天真烂漫，还是过于迟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厌恶，还总是想方设法地靠近他。

有一次，他将苏语慈送来的饭菜一把掀翻在地，冲着她大吼道：“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啊！”

苏语慈脸上那惯有的灿烂笑容消失了，她垂着头，看着满地的狼藉，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段昌明看着垂眸的少女落寞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软，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只是少年心性，傲气十足，不允许他轻易低头认错。

“这是第一次。”苏语慈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什么？”他不解其意，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