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陨落

“祝协济！！！”段颜凄厉的嗓音划破天际，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恐惧，“你别丢下我！求你了，祝协济！”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往日那份从容与冷静早已荡然无存，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被抛弃的、无助的女孩。

拼命挣扎，却抵不过身后那股强大而不可抗拒的吸力。自她踏入这个世界以来，祝协济就如同她生命中的光，始终陪伴左右，守护她，珍爱她。

不要！她不要离开！她不能留下祝协济独自面对危险！她要与他同生共死！

求你……不要……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祝协济……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很残忍……

“祝协济……我怕……”她哽咽着，声音破碎。

“阿颜，别怕。”祝协济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一缕温暖的光芒，试图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好好活下去……”他眼角的泪痣，在血光映照下，显得妖冶而悲伤。

他终于明白了席念玉当初的心情，体会到了那种为了所爱之人，甘愿牺牲一切的决绝。如今，他也成了席念玉。

泪水决堤般涌出，模糊了段颜的视线。祝协济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如同梦境般美好，却又如同即将破灭的泡沫，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除了无助的哭喊，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离他越来越远。

她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血腥残酷的黄泉七杀杀阵，阵法之中，所有人都被炸成了漫天血雾，包括……祝协济。

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场猩红的血雨。

痛失所爱，竟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毒药般，深入骨髓，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无法忍受的剧痛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捏爆，也好过承受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撕裂，鲜血淋漓。

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最终，她的身体被吸入了黑洞的另一端。黑洞迅速缩小，直至彻底消失。

“啊——！”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无力地垂下了手臂。这一声喊叫，仿佛抽走了她所有的生机，带走了她的灵魂。

她从未想过，如果没有祝协济，她会变成什么样。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般的痛彻心扉。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无法撼动命运的齿轮。在那无法抵抗的绝对力量面前，她和祝协济，都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助……所有的挣扎，都变得这般可笑。

她的身体如同枯叶般，轻轻飘落在地。那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她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面色灰败，双眼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唯有无尽的死寂。

没有眼泪，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一点点吞噬着她的一切。

巷边的银杏树，簌簌飘落着枯黄的落叶。凄厉的凉风吹过，眨眼间，落叶便覆盖了她全身。

她失了魂，死了心，没了命。

她，活不下去了……

杜慕慕和温以歌远远地目睹了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以及那血腥残暴的场面，久久无法言语。

温以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他们对祝协济和段颜并无恶意，更没有出手攻击他们，否则，恐怕也会像那些仙门弟子一样，化为一团血雾，魂飞魄散。

“好强……”杜慕慕啧啧称奇，“如果能和他打一仗就好了，可惜……”

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段颜还活着，还有机会与她切磋剑道。”杜慕慕很快又兴奋起来，开始摩拳擦掌。

真是个战斗狂。

温以歌有些无奈。宗主都死了，她却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战斗。

“温师弟！杜师妹！”远处，几个炼心宗弟子姗姗来迟。他们刚刚赶到这遗落之地，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杜慕慕一看到他们，立刻垮下了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师父，你看！”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少年发现了躺在落叶堆里的段颜。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从巷口走进来。当他看见被落叶覆盖，如同死人一般的段颜时，不由得叹息一声，念了一句佛号。

“她没有脉搏，没有呼吸……她死了吗？”少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段颜的情况。她黯淡无光的双眸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与黑暗，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是心死了。”老者轻声道。

“心……死了？”少年怔怔地看着她，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无法抑制的疼痛和绝望，仿佛被人狠狠地推入了万丈深渊，永世不见天日。

“师父，你救救她吧！救救她吧！”少年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这副模样。仅仅是看了她的眼睛，他就觉得如此的难过和悲哀，那她呢？她经历了什么？她该有多痛？

“为师救不了她。”老者悲悯地摇了摇头，“除非她肯放下一切，放过她自己。”

她困在自己的心牢里，不愿走出去，宁愿永远沉沦在痛苦的深渊中。

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救她。

“师父不是常说，修道之人，应该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吗？她也是苍生啊！难道师父就这样放弃了吗？”少年焦急地问道。

老者刚要开口，一个穿着邋遢的男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逃啊！接着逃啊！我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他讥讽地看了老者和少年一眼，目光无意间瞥到了躺在地上的段颜。

好漂亮的女子！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他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乾坤袋。

还是个女修？

他立刻捡起乾坤袋，轻而易举地抹去了上面的神识。当他发现乾坤袋里堆满了灵石和各种珍贵的宝物时，不由得惊喜万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财富！

他太兴奋，太激动了，以至于暂时忘记了眼前的老者和少年，迫不及待地再次看向段颜。

这镯子是……

他粗暴地将镯子从段颜的手腕上扯了下来。这竟是一件绝佳的防御法器，上面还雕刻着精妙的阵法。

他对阵法向来颇有研究，于是仔细观察起来。

这阵法，似乎是一个小型传送阵，又似乎不是，颇为精妙复杂。

“咦？这里……有元神？”他忍不住惊讶出声。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便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未褪去，他只看到了一双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幽黑阴冷的眼眸，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