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剜目

“还管他们做甚！”祝协济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说着就要拽着段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蛮族长老的意图深不可测，而她，段颜，竟然还心心念念着什么大阵，这让祝协济简直要气炸了。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长老突然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直挺挺地跪拜在地，头颅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撞击着地面，沉闷的撞击声让人心惊胆战，很快，地上便绽放出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而颤抖：“段仙子仁善……老朽……惭愧至极！”

“什么？”段颜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而一旁的祝协济，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心中猛地一沉。他当机立断，一把搂住段颜的纤细腰肢，试图带着她迅速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蛮族长老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伸出枯瘦的手指，狠狠地向自己的眼眶挖去！

一股强大而奇异的力量瞬间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段颜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上下瞬间僵硬，动弹不得，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祝协济也同样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压制，竟然也无法挪动她半分。

祝协济心中一惊，手腕急速翻转，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手中的逐月剑便带着凌厉的剑气，狠狠地向后斩去。

然而，那股奇异的力量却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将他的剑气弹开，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只见长老原本长着眼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了两个血淋淋的空洞，鲜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不断流淌下来，看起来狰狞可怖。但他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神情依旧肃穆，掌心向上，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那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一旁的蛮族族长早已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仿佛失语了一般，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这股力量对于祝协济来说十分陌生，但他可以肯定，绝不是修真界的力量。而段颜，在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瞬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因为她对这股力量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正是远古时期，古蛮族所拥有的，蛮荒而强大的力量。

长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当年古蛮族族长，为了守护我们最后的族人，不惜自爆仙体……却在自爆之前，悄悄地将自己的一双眼睛挖了下来，交给族人……”

“什么仙体……本也不是你们蛮族的，自然留不住。”段颜虽然身体被禁锢，无法动弹，但她的嘴上却毫不示弱，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长老似乎并不在意段颜的嘲讽，他依旧保持着那副诡异的平静，继续说道：“这双眼睛，由一代又一代的长老传承至今……为的，就是今日……”

“你究竟想做什么？”段颜咬紧牙关，努力保持镇定，但她的内心却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祝协济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逐月剑，试图打破这股禁锢的力量，可是无论他如何施展法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用处。蛮族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力量，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我们蛮族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懈研究，耗费了无数心血，终于……终于想到了解开封印的办法……”长老在段颜面前缓缓站定，他脸上那两个血淋淋的空洞，仿佛两只无形的眼睛一般，直勾勾地“看着”段颜，让人不寒而栗：“封印……是你们古魔皇族下的。而古魔皇族的精血和元神……或许……可以解开这道封印……”

他那枯瘦的手掌心中，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开始缓缓旋转起来，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气息。紧接着，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瞬间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此时此刻，无论是灵界还是魔界，所有修为高深的大能，都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猛地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遗落之地的方向。

如此巨大的动静，难道是有什么绝世异宝即将出世吗？

刹那间，数道裹挟着强大灵力的长虹，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从四面八方而来，目标直指遗落之地。

就在这时，那两颗原本血淋淋的眼珠子，竟然开始发生变化，它们逐渐融合、变形，最终化作一条只有手指般大小的血色小蛇，猩红的蛇信嘶嘶地吐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它从长老的手心飞起，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向段颜射去。

段颜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血色小蛇向自己飞来，却如同被钉在原地一般，浑身上下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祝协济那亮彻天地的剑光之下，血色小蛇的身影只是变得稍微黯淡了一些，但它的速度却丝毫未减，依旧贪婪地向段颜飞去。

祝协济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他毫不犹豫地反身将段颜紧紧地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最后的防线。

那条血色的小蛇眼看着就要触碰到祝协济的后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突然出现，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一般，驱散了周围的阴霾和血腥。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挡在祝协济身后的，竟然是一位绝美到令人窒息的女子。

她身穿一袭胜雪的白衣，衣袂飘飘，如同凌波仙子一般。她的容颜精致无暇，仿佛是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汇聚而成，找不到一丝瑕疵。她的眉宇之间，充满了悲天悯人的神性，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她的美丽，已经超越了世间一切的赞美之词，任何华丽的辞藻在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那条原本凶猛无比的血色小蛇，在看到这位白衣女子的瞬间，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人极度恐惧的事物一般，发出一声哀鸣，拼命地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里。

白衣女子只是缓缓地伸出纤细如玉的手，看似缓慢，却轻而易举地将血色小蛇抓在手中，温柔地握住。

那血色小蛇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如同冰雪遇到烈日一般，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一缕青烟。

段颜身上那无形的禁锢，也随着血色小蛇的消失而瞬间瓦解。她呆呆地看着那位白衣女子，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这位女子，她认得。

是神女。

是曾经拯救苍生，留下无尽传说的救世神女，留在这里的，一丝微不足道的仙魂。

长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宁愿舍弃自己的双目，背弃祖先的恩情，也要孤注一掷，赌一把蛮族的生死存亡和未来，想要将族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但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万年啊……这漫长而绝望的岁月，蛮族终究还是无法摆脱被封印的命运，永远无法再见天日。

“你……”段颜感觉浑身的禁锢消失，她怔怔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神女。

神女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且悲悯的微笑，她那虚幻的身影，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缓缓消散。

长老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心中充满了死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

万年前，古蛮族败于神女之手，被永远封印。而万年后的今天，蛮族依旧败于神女之手，依旧无法改变被奴役的命运。

周围的蛮族人听到动静，纷纷向这里赶来，程欢看到长老狼狈地倒在地上，顿时大惊失色，惊呼道：“长老爷爷！”

“别过来！”蛮族族长如梦初醒，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大声呵斥道。

程欢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长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谁将长老伤成这样的？”

“难道是祝真人伤害了长老吗？”

“祝真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若不是他们，谁又能将长老伤的如此狼狈？”

人群中，更是有人鼓起勇气，对着祝协济和段颜大喊道：“我们蛮族对二位真人不薄，好吃好喝的供着，二位真人为何要如此伤害长老？”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担忧和愤怒。蛮族族长已经彻底慌了，他担心这些族人的言论会更加激怒祝协济，连忙大声呵斥道：“都给我住口！全部退下！谁也不许靠近！”

蛮族人只好远远地看着，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祝协济的眼神已经变得如同死神一般冰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长老，语气森寒地说道：“老东西，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可曾想过失败的后果？”

他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却如同九幽地狱吹来的寒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无话可说……”长老的气息变得微不可查，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想死？没那么容易。”祝协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他袖子一甩，一道蕴含着强大灵力的光芒便飞进长老的身体，粗暴地修复着他那已经损伤殆尽的五脏六腑和经脉。但这个过程极为粗暴，每一次灵力的冲击，都如同凌迟一般，疼得长老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抽搐。

祝协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可怜的蝼蚁：“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部落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人间炼狱，你那延续了万年的蛮族，又是如何彻底葬送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