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灯如昼

席念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温润如玉。

“听客栈的小二说，今晚是上元佳节呢，我自小便在青山派清修，还从未体验过凡尘俗世的节日。”段颜轻轻扯了扯席念玉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念玉，我好想去看看啊。”

她仰起头，一张清丽的小脸写满了期待，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兽。

席念玉眸光微动，指尖微抬，似想抚摸她的发顶，但转念间又生生止住，默默收回了手。

“外面天寒地冻，你向来畏寒，我怕你受凉。”他温声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才不会呢！外面那么热闹，人声鼎沸的，一定很暖和！”段颜嘟了嘟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席念玉，带着几分恳求。

席念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好吧，依你便是。”

段颜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雀跃地跳了起来。激动之下，手中的栗子皮洒落，星星点点地沾染在席念玉的衣衫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笑容，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席念玉并未责怪，反而温和一笑，起身拂去身上的栗子皮。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令人如沐春风。“你先去换身厚实的衣裳吧。”

说完，便转身走到门外，静静等候。

时间并不长，段颜便推门而出。她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袄裙，领口和袖口都镶着毛茸茸的白色绒毛，看上去格外温暖。席念玉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件火红色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段颜的肩上。

段颜怀抱着暖手炉，席念玉便耐心地帮她系好披风的系带。

那披风色泽鲜亮，做工精致，用金线绣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似要振翅高飞。

段颜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披风真漂亮，你是在哪里买的呀？”

“昨日参加了一个修真界的拍卖会，觉得很衬你，便拍了下来。”席念玉淡淡一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定很贵吧……”段颜微微蹙眉，神色间带着一丝担忧，“你还有足够的灵石维持生活吗？”

虽说二人乔装成凡人，住在凡人的客栈，但这些日子以来，花销着实不小。房间里烧的是一千灵石一斤的木离炭，手里捧着的暖手炉更是价值不菲，乃是香箩土烧制而成。虽然段颜没有问过价钱，但也心知肚明，这小小的暖手炉，没有五千灵石是断然买不下来的。

整个紫苇峰上下都十分节俭，她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三百灵石。而席念玉不过是二级宗门的弟子，如此挥霍灵石，段颜实在怀疑他已经倾家荡产了。

席念玉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无需为我担忧，放心吧，我还娶得起媳妇。走吧。”

段颜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席念玉走出了客栈。街道上空荡荡的，行人寥寥无几，但家家户户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将街道映照得一片喜庆。

席念玉带着段颜来到了城中最繁华的集市，段颜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上空，悬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的灯笼，灯笼上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美轮美奂。

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沿街叫卖的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是寒冷的冬夜，但集市上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明亮而温暖。

任何人都难以抵挡这热闹的氛围，段颜也不例外。她兴奋地左顾右盼，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零食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她和席念玉站在一起，男俊女俏，宛如一对璧人，自然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念玉，你看！那边围了好多人！”段颜忽然指向一处，只见一个摊位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路人看到这样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忍不住笑着解释道：“那家摊主是城里做花灯手艺最好的，他做的花灯可漂亮啦！”

“谢谢你！”段颜甜甜一笑，道了声谢，然后拉着席念玉就要往那边走，“我们也去看看吧！”

“那边人太多了，小心冲撞了你。”席念玉轻轻拉住段颜，握住她的手臂，语气温柔。“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段颜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席念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怎么像一只小猫儿似的……”

哪里还有半分能够力敌魔修长老的飒爽英姿？

他转身走入人群，段颜便乖乖地蹲在街边，静静等候。

然而没过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惊呼：“快看那个人！”

段颜好奇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青衣少年，足尖轻点，轻盈地落在了城中最高楼的屋檐之上。那座楼足有二十层之高，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远远望去，宛如一座灯火辉煌的宝塔。

在漫天红光的映衬下，少年戴着一块精致的白色狐狸面具，更衬得他气质清冷，卓尔不群。他的衣衫随着夜风轻轻摆动，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优雅地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取下了悬挂在屋檐上的一盏米白色的灯笼，姿态从容高贵，宛如一位品茶赏月的贵公子。

那灯笼极为精美，以竹为骨，点缀着几朵淡紫色的木兰花，清新雅致，与少年的风采交相辉映。

他遥遥地望向段颜，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仿佛在对她微笑。

紧接着，就在众人惊呼声中，他纵身跃下屋檐，却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像一只青色的鸾鸟一般，翩然飞来。青色的衣袍在半空中翻飞，穿梭于层层叠叠的红色灯笼之间，宛如一位清冷出尘的谪仙，浴火而出！

绚烂的烟花在他身后骤然炸响，紧接着，无数朵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人们的惊呼声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

烟花绚丽夺目，却仿佛都成了少年的陪衬。他耀眼得仿佛是这世间唯一的光芒，让人再也无法注意到其他。

他就这样掠过人群的头顶，穿越了漫天光华，踏着层层叠叠的灯笼，提着那盏精致的花灯，来到了她的面前，宛如神祇降临。

只为她一个人而来的神明。

“据说那是全城最美的花灯，谁能摘到，便属于谁！”

“他竟然真的摘下来了！”

“他是何人？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