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灼伤

他缓缓回身，只见床榻上的少女正侧着脸凝望着他，神色温柔似水，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中依旧闪烁着光芒，宛如两颗泛着微光的黑曜石。

他略作思忖，语气平静道：“不必言谢，我所做一切，皆是为师父。”

“好吧。”少女轻声嘟囔，带着一丝俏皮，“真是不懂风情。”

时间如指间沙般流逝，段颜在朦胧中沉入梦乡。当她再次睁开眼眸时，已是旭日东升，天色大亮。只见祝协济正襟危坐于桌旁，专注地研读着剑谱。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温和道：“你醒了？我购置了一些药物，希望能助你早日康复。”

段颜费力地张了张干涩的嘴唇，用手指了指喉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祝协济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耐烦地为她倒了一杯清水，又递给她一枚丹药：“就着水一起服下吧。”

段颜听话地吞下丹药，紧接着又狂饮了两大杯水，顿感舒畅。

“这回灵丹价值不菲，祝师兄真是破费了。”她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道。

祝协济并未理会她的调侃，神色略显迟疑地开口：“还有些外敷的药膏……”

段颜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她浑身遍布伤痕，其他地方倒还好说，自己勉强能够触及，但后背的伤势最为严重，也最为集中，只能由祝协济出手相助。

段颜心中忐忑，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相信你，祝师兄乃正人君子，定不会做出轻薄之事。”

在原著的设定中，祝协济似乎并没有什么心仪之人，想来应该不是那种轻浮浪荡之徒。

祝协济的脸颊瞬间涨红，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窘迫。

他思索片刻，果断地扯下一块布条，将其蒙在双眼之上。

段颜小心翼翼地褪去衣衫，身上仅剩一件红色的肚兜。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疼得她龇牙咧嘴。此刻，她心中已无任何旖旎之念。

她无力地趴在床上，有气无力道：“开始吧。”

这句话听起来颇具歧义。

祝协济紧抿双唇，缓缓坐在床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蘸取了褐色的药膏，准确无误地涂抹在段颜背上的一处伤口之上。

“啊！疼疼疼！”段颜忍不住痛呼出声，“祝协济，你能不能轻一点？”

“不能。”

回应她的，是冷漠而无情的声音。

段颜撇了撇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你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为何还能涂得如此精准？”

“我记住了你衣服上血迹的位置，因此也能大致推断出伤口所在。”

真是天赋异禀啊。

段颜在心中暗暗感叹。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少女细腻的肌肤，指尖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祝协济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随即又挖了一点药膏，涂向下一处伤口。

下一处伤口位于腰间，是一道长长的剑伤。

他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探去，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一根细绳。

他瞬间意识到那是什么，仿佛触电一般迅速收回手，连耳尖也变得通红。

那是少女肚兜系在腰间的红绳。

红绳恰好挡在伤口之上。

他再次紧抿双唇，手指有些窘迫地悬在半空中。

“怎么了？”

段颜带着疑惑的催促声响起。

祝协济定了定神，指尖轻轻挑开那根红绳，将药膏细细地涂抹在伤口之上。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能轻一点，但手上的动作却比最初时轻柔了许多。段颜也不再叫痛，只是偏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祝协济。

他生得极好，肌肤白皙，五官棱角分明。当那双狭长而略带寒意的眼睛被遮住之后，反而显得更加清秀，少了几分攻击性。尤其是他身上穿着一袭青色衣衫，更像是话本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淡雅而脱俗。

这身衣衫价值不菲，看似款式简单，但衣料却是上好的江南锦缎，袖口还用金线缝制，精致至极。

看来祝协济私底下还挺臭美的。

祝协济终于涂完了她背上的所有伤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连忙站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特意为段颜购买的新衣扔到床上：“我先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段颜做出任何反应，便迈开大步，匆匆离开了房间，那模样堪称落荒而逃。

段颜忍不住轻笑出声。

也只有在这一刻，少年老成的祝协济才流露出那么一丝少年郎的气质。

她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身上剩下的伤口处理好。原本的衣服沾满了血迹，显然是不能再穿了。祝协济倒是很贴心，还特意为她买了新衣服。

但仍旧是一身朴素的白衣。

记忆中的原主似乎很喜欢穿白衣。

可是段颜并不喜欢，只是眼下也容不得她挑三拣四了。

由于服用了回灵丹，段颜的内伤已经好了许多，也能勉强动弹了。她换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门，看见祝协济正站在外面等候。

他已经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也恢复了原本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扬了扬手中的告示：“我接了一个捉妖任务，你跟我一起去。”

段颜歪了歪头，略带疑惑地问道：“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会为民除害的大善人。”

“悬赏十万灵石。”

难怪，合情合理。

段颜所服用的回灵丹价值五千灵石，更别提还有价格不菲的外敷药膏。看来反派大魔王这是囊中羞涩了。

可是捉妖一定很危险，段颜并不想去：“你自己去就好了，我还没有痊愈，无法动用灵力。”

祝协济断然拒绝：“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段颜无语，好不容易傍上这么一条大腿，她才不会轻易跑掉。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段颜只好勉强同意。她扬起笑脸，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哦。”

祝协济懒得理会她，只是冷哼一声。

这次的悬赏是由青石城城主发布的。祝协济和段颜拿着告示，便被守卫恭敬地迎进了城主府。

一进屋里，段颜不由得愣了一下，哎呀，竟然还能遇到熟人。

除了坐在上首位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青石城城主之外，还坐着两位容貌出众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