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夜幕下的审视

“看来，生活确实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霍林杨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医生翻动着手中的检测报告，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嗯，能有这样的转变，自然是好事。”

“那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她的功劳了。”医生顿了顿，话锋一转，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不过，虽然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但仍需留意。如果真的是因为心仪的雌性而改变了生活习惯，反而要警惕她是否会离开。霍元帅，你可是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了啊。”

霍林杨的存在，竟能对霍林杨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躲在门外的梦黎心头巨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泄露半分行踪。

谈话告一段落，霍林杨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靠在椅背上。

正当梦黎以为安全，准备蹑手蹑脚地悄然离去时，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在她耳畔炸响：“出来吧，都偷听这么久了。黎儿，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梦黎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应对方案，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还是乖乖现身？然而，无论选择哪一种，似乎都像步入了死胡同，反而更容易暴露出她的不诚实。

最终，她乖顺地推开办公室的门，低声道歉：“霍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心里着急，所以才出此下策。”

霍林杨并未表现出丝毫责怪之意，反而担忧地说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会吓到你。”说着，他斟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梦黎面前，“坐下吧。能告诉我，你从哪部分开始听的吗？”

这话听起来，仿佛她并非在偷听，而是无意间闯入了这番对话。

梦黎惴惴不安地坐下，目光偷偷打量着霍林杨。

“霍叔叔，您的那个病严重吗？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她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霍林杨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什么，不过是年轻时在战场上落下的旧伤罢了。只是这伤不在肉体，而在精神。”

PTSD？她瞬间明了。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想起战友在我面前倒下，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霍林杨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梦黎呼吸一滞。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当初虽然她也亲眼目睹了许多人的死亡，但很快便被救起，被保护在那座所谓的“象牙塔”中。尽管那座象牙塔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仔细回想，自己临死前也曾感到绝望，但由于死亡来得太快，并未给她留下深刻的记忆。

思索片刻，她坚定地开口：“既然这个病不会痊愈，那我就一辈子陪着您，直到您感觉好一些为止。”

不知为何，梦黎总觉得此刻的霍林杨与平日里大相径庭。他那原本坚定的目光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游离不定，带着一种暧昧不清的意味。这办公室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连带着他平日里的恭敬也悄然退去，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梦黎甚至有一种错觉，他正在大胆地审视自己。然而，她很快将这种感觉归结为错觉。平日里的霍林杨，总是恪守规矩，不越雷池半步，又怎会如此无礼？

“可是，您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您身边的人太多了，那些幼稚又讨厌的雄性，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地涌上来，烦人得很。”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又低又轻，梦黎只依稀听清了“雄性”和“苍蝇”两个词，其余的话语都隐没在昏暗的角落中，模糊不清。

“什么？”梦黎疑惑地追问。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霍林杨很快调整好情绪，又变回了那座冰山般的模样。“没什么。”

梦黎听不见还好，要是听见了，他还要费尽心思去解释这番话的动机。但这确实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啊。

“对了，霍叔叔，如果实在没办法，您把我赶出这别墅也行，难道要为了我，给自己添堵吗？”

霍林杨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关心，但五大家族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次只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废话。就算五大家族气得跳脚又怎样，瞿行业和霍林杨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吗？

“瞿易那小子也跟您说了吧，最近不要上网。他们到处散布剪辑后的视频片段，引导了很多不理智的网友网暴您，我相信您有抗压的能力，但那些污言秽语没有一点阅读的必要。”

仅仅是其中的一两条，都让他想穿过屏幕手撕那些网友，更何况还有尺度更大，更恶毒的呢？

既然他想隐瞒，自己也不必强求。梦黎识趣地不再多问。

然而，她却隐约感觉到，对方在向她敞开心扉之后，反而变得有些冷淡了。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梦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等等。”霍林杨叫住了她，“您想听故事吗？”

虽然梦黎不是小孩子，也不爱听故事，但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她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个故事讲完后，梦黎立刻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系统，系统，快来给我压压惊，这个霍叔叔实在是太吓人了！”

系统今天难得地带了些“人情味”。

“……请问宿主，攻略对象怎么让您感到害怕了？”

梦黎欲哭无泪。“你没发现他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他全都一清二楚，甚至连一些微小的细节也能说出来，好像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人是他一样！”

她可以理解霍林杨的伤痛，但唯独不能理解，他的安全感竟然是靠监视自己获得的。

“这是攻略对象的性格所致。他自小父母离异，从底层一步步爬起，自尊心极强，所以也比一般的攻略对象更难攻克。可他对您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96%，宿主，您应该感到高兴啊。”

系统面无表情地吐出这番冰冷的话语，让梦黎感到更加惊悚。她抱着头，缩在被子里，只想逃避这一切。“我宁愿他难攻略，也不愿他只盯着我一个人，你知道吗，他嫌弃我身边的每一个雄性，听他那语气，简直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掉，多吓人啊！”

## 第1章 众矢之的

当时她装作没听清，只是为了打破当时那令人窒息的氛围。

“……任务遇到阻碍，是宿主不可跳过的功课，还请宿主勇敢面对，”脑海中，系统那机械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梦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娇俏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戾气，开始破口大骂：“没良心的系统，要是我哪天惹怒了他，或是我的哪个雄夫惹他不高兴了，他还不得把那个人给砍了？”

系统罕见地静默了片刻，像是卡顿了一般。

“宿主，这点系统可以跟你保证，他永远都不会砍你，我们会保证宿主的安全。”

梦黎闻言，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些：“这还差不多。”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她那可笑的幻想：“但是，我们不会保证他不把你其他的雄夫剁碎了给你看。”

梦黎瞬间哑口无言，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她真是天真，以为这样就能唤起系统那冰冷核心中一丝丝的怜悯，实际上，该怎么走剧情，还得怎么走，一丝一毫都不能偏离。

“你们……你们，”梦黎气急败坏，精致的脸庞涨的通红，“是保证了我身体上的安全了，可我的心灵还是受到了伤害啊，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

“请宿主就寝。明日还有任务要走，需得保持精力充沛。”系统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控诉，依旧是那套冷冰冰的说辞。

跟一个机器人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闻言，梦黎心力交瘁，精致的肩膀也塌了下来。

她直接摆烂地往床上一瘫，柔软的床铺也没能缓解她心中的疲惫。

“随你便吧，”她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如同一个被玩坏的提线木偶。

她甚至能感觉到，就算这个时候，霍林杨也还在悄悄地站在门口，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一丝不苟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连她夜里几次翻身，几时梦呓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梦黎不能包容这样的人，而是他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霍林杨就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早餐，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仆人，候在了门口处。

梦黎顶着浓重的青黑眼圈，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木然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霍林杨温柔地摆弄着她的头发。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霍林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

梦黎在心中腹诽，那还不是因为你吓得我不轻。

“嗯，是有一点，”她实话实说，生怕霍林杨又找理由在她身边装摄像头，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直播给他一个人看。

“那煲一点安神的汤，晚上回来就能喝了，如何？”霍林杨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充满控制欲的男人不是他。

梦黎无力地点点头，如同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就算她说不，又怎么样呢？他会听吗？

“好了。”霍林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直到将精致的糕点塞进嘴里时，梦黎依旧感到困乏至极。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哈欠连天，眼角也沁出了点点泪花。

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不知道，都是系统在她耳边不停地催促，让她连睡个回笼觉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儿，梦黎的心就格外焦躁，连带着嘴里的食物都变得食之无味起来。

“今日我们要去学院那儿签署协议，即保留学位，但停学一年。一年后，等事情的影响小了，我们再谈上学的事。”霍林杨平静地叙述着，这是他和瞿行业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

梦黎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

“一切由你们做主就好了。”

系统给出的命令是让她跟着所有人走，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到时候，属于她的一切自然而然就会回来。

梦黎实在想不到，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能迎来什么转机。

天气转凉，霍林杨体贴地往她身上披了件外套，温言细语地嘱咐她，如果不是感觉很冷，就不要脱下。

梦黎点头如捣蒜，转眼就将外套脱了下来，扔在了车上。

当她不知道吗，这外套能将她身体的数据传到霍林杨的光脑上，她并不是多反感他的监视。

只不过，一向游刃有余的人总得有个坎坷吧，她就是那个倒霉蛋。

系统出言提醒，“如果不顺着攻略对象的话，宿主你很可能会掉好感哦。”

梦黎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一味的顺从只会惹来无聊，久而久之他也会厌烦，所以我这不叫抗拒，而是给他带来新鲜感。”

系统似懂非懂，作为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它无法精准地测算人类那复杂的情感，他们一向弯弯绕，越是优秀的人，在面对感情时，越会迂回迟疑。

哪怕脱了这件外套，梦黎都猜得到，霍林杨一定会在她有危险时，如同天神般及时赶到她的身边。

就像以前那样。

到了学院门口，乌泱泱地围着一大群人，简直是梦黎意想不到的程度。

司机贴心地提醒她，“梦黎小姐，霍元帅给您安排了保镖，出于安全考虑，建议您不要离开保镖。”

他愤恨地磨着牙，似乎对那些围堵的人群充满了敌意，“这几天网上的言论我也看过，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明明你是一个多善良的雌性，硬生生被他们骂得面目全非。”

要不是霍林杨还算理智，他都想将这些人约到线下，狠狠地暴打一顿了。

真是没轻没重。

梦黎掐了自己几下，在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营造出刚刚落泪，眼眶泛红的柔弱模样。

“没关系，谢谢你的维护，他们口中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梦黎当然也看过那段所谓剪辑过的视频，但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反推得出，这庞大的网暴群体，有一部分恶评是买的水军，还有一部分就是之前就对她积怨已久的网民。

在她全网爆红的那段时间时，就已经有人看她不惯了，只不过那时出头肯定会遭来狂热的粉丝的辱骂。

现在嘛……呵呵。

梦黎方一走出星舰，许多人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疯狂地涌了上来，尽管保镖们第一时间开启了防护罩，将人群隔绝在外，这条相对狭小的道路还是挤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请大家让一让！”

保镖声如洪钟地吼了这一句，巨大的声浪震得大家纷纷捂住了耳朵，可还是没有放弃将话筒和收音器，拼命地递到梦黎的嘴边。

梦黎目不斜视，昨天晚上没睡好的她，精神很差，脸色也有些萎靡，本不想理会他们，可随着某个不知名群众开始辱骂她后，就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混杂在人群中的，对她有意见的，通通开始对她输出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