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灼心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102更新时间:25/07/08 16:34:56

崔佩昕藏于袖中的利剑,在长卿淡漠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郡主何必对我如此戒备?”

“长公子屡屡行事出格,仗着自己会用毒针就想控制我,我若不加以防备,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崔佩昕冷声回应,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长卿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痛楚,“我怎会加害于你?我时常懊悔,前世为何没有选择去宣家,若我去了,你或许就不会遭遇那样的结局……难道,你也很恨我吗?”

崔佩昕听后,心中疑惑更甚,她不解地反问,“我为何要恨你?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恨你?”

况且,前世她身患重病之时,托长卿去点长明灯,实则暗藏两层深意。其一,暗示自己命不久矣,或许需要长卿为她去道观点燃一盏长明灯,祈求冥冥之中的庇佑。其二,只要长卿真的去了宣家,以宣德泉和罗淑娴的为人,定会将她与外男勾结之事大肆宣扬,届时定州沈家听到风声,必然会召她回定州,严加管教。只要她能踏出沈家的大门,便可不顾一切地敲响登闻鼓,状告沈家虐待妻妾,意图谋杀正妻。当然,崔佩昕也曾想过,长卿或许什么都不会做,但此事终究是事在人为,又何必去谈论恨意呢?

崔佩昕抬头望向渐渐昏暗的天空,语气略带催促,“我还需入宫参加中秋家宴,劳烦长公子将所知之事长话短说。”

长卿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倘若我告诉你,一切的主谋都是沈家,你还会选择嫁给沈卫吗?”

“沈家?”崔佩昕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前世崔家满门战死沙场,你的叔父叔母,姑母姑父,甚至崔家子侄都葬身于火海之中,此事当真疑点重重。”长卿缓缓说道。

崔佩昕神色平静,“是军械出了问题。”

长卿闻言,猛然起身,眼中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会知道?”他紧紧盯着崔佩昕,见她沉默不语,只得无奈地坐下,继续说道:“军械被人暗中替换,运送这批军械的兵部成了替罪羊,而当年的军械,正是从定州备武库调出的。”

“前世定州州郡与沈家相互勾结,甚至与辽人暗通款曲,这便说明备武库中的军械早已被做了手脚,辽人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在戍边之地带领军队攻城掠地。”长卿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你可知沈雪青为何在伯父伯母战死后,便立刻赶赴边关?他那是害怕你知道真相!”

“崔家两位将军若是不死,你的身份是何等尊贵?若没有沈雪青的苦苦相求,莫说是太子妃,就连皇后之位你也当得。”长卿激动地站起身,朝她靠近,语气中充满了蛊惑,“沈家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这等血海深仇,你难道还要嫁给沈家的子孙吗?”你还要嫁给沈卫吗?

长卿步步紧逼,崔佩昕紧紧握住藏于袖中的利剑,挡在胸前,不让对方靠近。与此同时,潜伏在暗处的杀手们也纷纷搭弓上箭,屏息凝神。崔佩昕强压下心中的恨意,语气冰冷地说道:“主谋并非沈卫,我与他又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又怎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只要他的手上没有沾染我崔家人的鲜血,他就不是我的仇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沈家之人除了沈卫,还有四十余口姓沈之人,难道沈家那些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甚至是七岁稚童,也参与了谋划此事?”

“难道我要将他们一并恨之入骨,怨之切齿,然后提剑杀了他们所有人,才算是我为崔家四百七十三口族人的惨死报了仇吗?”崔佩昕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并无此意。”长卿试图解释。

“那便多谢长公子告知,我已然明了。”崔佩昕一边说着,一边用剑抵挡着长卿,缓缓向后退去,手指在身后悄悄地动着,示意杀手们放箭,以作威慑。

然而,长卿却并不打算放她离开,他前世因愧疚而饮毒自尽,她怎能如此冷漠?甚至连沈家才是害死崔氏全族的主谋,她也毫不在乎,当真是被沈卫迷惑得丧失了理智。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剑刃,即使掌心被划破,鲜血直流,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疯了!”崔佩昕见他如此执拗,只得松开握剑的手,迅速向后退去。

突然,长卿的眼神变得无比愤怒,死死地盯着崔佩昕身后的那道人影。

只见黑夜之中,一个身着红色喜袍的男子提着一盏精致的花灯缓缓走来,明黄色的烛光照亮了他身上衣袍的金丝勾纹。他长发在风中飘扬,连带着头上系着的两缕红色锦带也随之飞舞。他脚步轻盈无声,直到崔佩昕退到他的怀里,他才紧紧地搂住她的腰,顺手将花灯放在她的手中,然后抬步上前。

他伸出一只手,从容地抽回崔佩昕手中的长剑,握着剑柄,将沾满鲜血的剑刃在长卿的衣袖上擦拭了三下,动作优雅而漫不经心。

“长公子想挟持我的夫人,要去往何处?”沈卫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沈云归!”长卿怒吼一声,一切都怪他!

长卿紧紧攥着那只流着鲜血的手,想要绕开沈卫离开,却被沈卫拦住了去路,“请长公子前往大理寺自首,沈某自会将沈氏设计谋害朝廷命官之事,如实禀报。”

话音刚落,慈禅便上前,恭敬地请长卿前往大理寺。长卿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卫,“沈家太公太婆对你可是关爱有加!你竟然要大义灭亲?”

“有错就得认,不过是让罪犯伏法,何须顾及亲情?在大义面前,又何来亲情可言?”沈卫的衣摆在风中摇曳,他的表情冷峻而决绝,显然不想与长卿多费口舌。

他紧紧地拉着崔佩昕的手,转身走进了玉鹤楼,直到进入雅间,他才将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雅间内只点着一盏微弱的灯烛,昏暗的光影逆着他的脸庞,让人无法看清他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崔佩昕知道,沈卫一定是又误会了什么,她急切地想要解释,“我见他……”

沈卫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中、中秋啊……”崔佩昕终于注意到他身上那身鲜红色的婚袍,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日子,他们的婚宴不是定在中秋之后吗?

崔佩昕眨了眨眼睛,她好像记错了……前些日子,宫中就派了人来传旨,说是他们的婚事需要在宫中再办一次,以彰显文景帝对崔宣两位将军的恩宠和交代。婚期便定在中秋之夜,特意请人看了黄历,算下来中秋是个宜婚嫁的吉日。外祖母也早已同意,还在她从宣府返回荣国公府时,特意叮嘱她,说是等到了宫里再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