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刀下留根

“银子烫手…”两名侍卫战战兢兢，几乎是扔还给了崔佩昕，“郡主，您吩咐的事儿，属下一定办妥，只是这银子，小的们实在不敢收，受不起啊。”

“这…”崔佩昕本想先行赶往宣府，等着那个不成器的宣玉。银子既然送不出去，便只能在心里盘算着，回头交给沈卫，再由他赏赐给这些侍卫，如此一来，他们或许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她在宣府等了许久，府内的下人们起初还颇感惊讶，以为是郡主要搬回来与老夫人同住了。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老夫人，又见崔佩昕面色阴沉，在宣家伺候多年的老管家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试探着问道：“郡主，您这是…”

“带进来！”老管家话音未落，便见慈禅像拎小鸡崽似的，将宣玉扔了进来。青峯紧随其后，手里还抓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崔佩昕目光冰冷地扫视着那个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了片刻，她猛然醒悟：“俪娘？”

她又瞥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宣玉，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说他钟情吧，他却跑到京城春楼里寻欢作乐，逃课旷学；说他不钟情吧，又巴巴地追着一个多月前的相好不放。

折腾了半天，难道还是觉得外面的野花，不如自家亲爹的小妾香吗？

“郡主…奴婢蒙您不杀之恩，放我一条生路，我出府后便另谋生计，可谁知宣公子他…他实在是不依不饶，是方才强行逼迫奴婢的！”俪娘是真的怕了，上次被抓时就已经吓破了胆，幸亏崔佩昕心善，放了她一条生路，否则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谁曾想，自己已经改行做了个卖艺不卖身的乐伎，还是被宣玉给盯上了。“奴婢…奴婢绝没有主动勾引宣公子！”

一天之内被抓两次，宣玉一见崔佩昕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宣玉连忙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辩解道：“不…表姐，是她主动勾引我的！”

崔佩昕沉默地看着宣玉，只是动了动手指，示意慈禅将俪娘带下去，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宣玉磕头。“我问你。”

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像一道惊雷般劈下，宣玉猛地抬起头，仿佛看到了第一次与崔佩昕见面的那张脸。她问出这句话时，是如此的淡漠，像一只冷血无情的鹰隼。

宣玉吓得差点跳起来，心虚到了极点，“什么？什…什么毒药！我不知道！”

崔佩昕原本只是内心猜测，但看到宣玉如此强烈的反应，便万分确定，那毒药果然是他下的。

她要的，是宣玉承认错误的态度，可惜他死不承认，彻底激怒了她。

她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盏，狠狠地砸在宣玉的头上。“哐当”一声脆响，崔佩昕劈头盖脸地骂道：

“宣玉，你真是厚颜无耻，色令智昏！你除了贪图美色，还会做什么？如今竟为了一个‘色’字，对外祖母下毒！她是你的祖母啊，你的亲祖母！是这世上与你血脉相连，最为亲近的亲人！”

“她处处为你着想，费了多少口舌，托了多少人情，才将你送进茗鹿书院！你不珍惜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外祖母下毒！”

“要是外祖母醒不过来，你也会因为蓄意谋杀而死！”

崔佩昕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掐住宣玉的脖子，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但理智尚存。“说！是谁给你的毒药！”

宣玉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他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

他不敢说，那个给他毒药的人，发现了他的一个天大的秘密…要是说了，他就彻底完了！

崔佩昕强压下胸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阉了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你疯了吧你！你胡说什么！我是宣家唯一的嫡子，你敢阉了我，让宣家就此绝后吗？！”宣玉惊恐万状，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崔佩昕目光依旧冰冷淡漠，只是随意地使了个眼色给一旁早已吓呆了的青峯。

杀人这种事他都做过不少，区区割掉一个人的命根子，又算得了什么？青峯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剑刃，对准了宣玉的下半身。

宣玉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命根子，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声嘶力竭地喊道：“崔佩昕，你这个疯子！还不快叫他…叫他住手！”

“是谁给你的毒药。”崔佩昕依旧是这句话，语气虽然比方才平静了不少，但却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尤其这屋子里的窗户全都紧闭着，又没有点燃一丝烛光，只能靠着外面的阳光，才能勉强看清她的脸。

宣玉抬起头，撞进她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狐狸眼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身前的青峯已经停下了剑，他稍微喘匀了气息，才颤颤巍巍地说道：“是…你先答应我，要是说了以后，你不能再动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保命根。

崔佩昕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有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也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宣家的祠堂，供奉着宣氏历代祖宗，以及她母亲的牌位。她来时已经上了香，只是想请列祖列宗见谅，她这个外姓女，今日必须要在此教训他们的不孝子孙。

这时，祠堂内的烛火重新燃起，照亮了整齐排列的牌位。宣玉一时有些懵圈，被扔进来的时候，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哪里。

崔佩昕起身，又往香炉里添了些香火。

她从青峯手中接过剑，这把剑比沈卫送她的那柄桃花剑要重得多，但她拿在手里，却依然毫不费力。

崔佩昕拖着剑，狠狠地钉在宣玉大腿两侧的长裤上。“剑偏一厘，断子绝孙。”

“我说！”宣玉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是沈家，是沈雪青给我的！他说…他说如果我想要顺畅无阻地逃课，就把那东西加进茶里，保证让祖母好好睡一觉，最多三天就能醒过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祖母为什么这么多天还没醒过来，我…我是被沈雪青那个狗东西给骗了！我是看在他是我前…前表姐夫的份儿上，才相信他的！”